可段君墨一来,就这么坐着,不说话,也不生气,平静得跟没事人一样。
而段懿轩更是一个寡言少语的人,仿佛比他还能沉得住气。
唯有凤灵夜一个人,只好若无其事地喝着凉茶。
“前些日子,便见九弟大张旗鼓地派人到南部,没想到,却是为了这棵枇杷树。”终于,过了许久,段君墨这才淡淡地开了口。
凤灵夜手指一颤,南部正是夏国所在地,这么说来,段懿轩说在江阴山挖到的,其实都是假的?
段懿轩闻言,微微一笑,丝毫没有因为段君墨的“揭发”而感到不悦,“比起七哥的十里桃林,这点算不了什么。”
王府中,段君墨为庄南烟所种的十里桃林,与这一棵枇杷树苗比起来,只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贱内一点爱好,不足挂齿。”段君墨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段懿轩放下茶杯,语气淡然,“千金难买一知己,何况一棵树苗?”
“知己还是红颜,是否终成祸水,只在一念之差。”段君墨放下茶杯,语气淡漠。
段懿轩拿起茶杯,浅尝一口,“自古红颜多薄命,不是命途多舛,而是造化弄人。”
凤灵夜只觉脑袋嗡嗡的,刀光剑影,杀人于无形。
对了几句对子以后,段君墨忽然又话锋一转,“盛夏来临,父皇托你督办的河堤进度如何了?”
“已经完成了,想必今年受灾的百姓会少一些。”段懿轩回道。
段君墨微微颔首,“造福于民,是你作为储君,亦是未来天子的责任,这件事,确实不能懈怠了。”
“七哥提点的是。”段懿轩温和而谦逊。
凤灵夜坐在一旁,微微蹙眉,这又是上演了哪一出?
二人大约谈了半个小时的国事,和谐而亲切,仿佛坐在一旁的凤灵夜才是局外人,一壶凉茶竟也被她喝了大半。
最后,二人终于结束了这个话题,段懿轩看向她,“下午有空吗?”
“嗯,下午没什么事。”凤灵夜耿直地回道。
段懿轩便说道:“听说城北新添了一家戏楼,里头来了一位名震四方的名角儿,不如一起去看看?”
听戏?
凤灵夜眉头一紧,对她来说,戏曲就像催眠曲,她实在没有这种高雅的艺术情操。
于是,她准备想个办法拒绝,这时,一旁的段君墨不咸不淡地开口,“恐怕九弟计划要落空了。”
接着,他从怀里拿出一道懿旨,“适才从宫里出来,皇后托我将这份懿旨转送给你。”
段懿轩接过来一看,果然是皇后的印章和笔记,只好惋惜地看向凤灵夜,“也好,那我们下次再约吧。”
凤灵夜微微颔首,接着起身,目送着他离开了内院。
他一走,原本阳光明媚的内院,瞬间笼罩在了一层han霜之中。
只见段君墨坐在原地,手执茶杯,浑身上下散发着浓浓的阴郁之气,让人不han而栗。
凤灵夜则站在桌旁,神色淡漠。
她了解段君墨的性格,他不喜欢拐弯抹角,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是他不会隐藏自己的愤怒,而是他在她面前,根本就不屑于伪装。
凤灵夜不想和他争执,转身就欲进书房。
“站住。”只听身后传来一股压抑而低沉的嗓音。
今天他一来,她就知道有些事是避免不了了,于是顺从地停了脚步,转过身看向他。
却看到他已然站到了那棵枇杷树前,宽大的手掌轻轻握着树干,仿佛只要他稍一用力,这棵尊贵难得的树苗便会拦腰折断。
“停手。”她冷冷盯着他,语气不再恭顺温婉。
他抬起犹如han冰的凤眼,一字一句问道:“舍不得?”
“它只是一棵树苗。”她紧紧盯着他的眼,强调道。
他手指收紧,修长的指节微微泛白,“但却能长成参天大树!”
“段君墨!”
眼看树干就快要被折断,凤灵夜眼眶微红,突然冷声低吼,“夏国江山你已经毁了,难道就连这棵小树苗,你也容忍不了吗?!”
他手指一颤,一双凤眼通红而愤怒,一把放开树干,语气森冷而可怕,“本王容忍不下的是什么,你难道不清楚?!”
凤灵夜一怔,只见他一把将她捞入怀中,双眼一闭,狠狠地吻了下去!
嘴唇忽然一凉,大脑一片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