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欢随和地道:你不要一口一个大人地叫我了,听着怪别扭的。”
祢罗突倒也慡快,笑着说:那在下便托大了,我痴长几岁,叫你顾兄弟,可以吗?”
行。”顾欢点头,态度变得熟络起来,祢大哥,你从哪儿来啊?”
哦,我是南汾州人,从昌化来。”祢罗突的声音很柔和,说出话来娓娓动听,家中薄有田产,略有积蓄,我便想着出来游历一下,看看这大好河山。”
那很好啊。”顾欢兴致勃勃地说,我也想有朝一日能走遍天下,可惜不太可能。”
为什么?”祢罗突温和地问,没盘缠?还是没空?”
盘缠倒是没问题。”顾欢有些遗憾地说,三面都是敌国,去不了。总不能走一路打一路,那就不是游山玩水了。”
祢罗突忍俊不禁,那倒是。”
顾欢轻叹一声,什么时候大家可以和平相处就好了。百姓安乐,我也可以到处走走,那才快活。”
祢罗突沉吟片刻,漫不经心地说:寄望于各国能和平相处,似乎不大现实。何不一振雄威,统一天下?那就太平了吧?”
哪有那么容易?”顾欢摇头,突厥qiáng大,周国军力雄厚,想要吞并人家那是痴人说梦。陈国虽然比较弱,但也有吴明彻、萧摩诃、华皎等名将,又有长江天险阻隔,很难灭掉。反过来说,我齐国虽然比不上突厥与周国,却也有雄师数十万,更有段太师、斛律大人和兰陵王等人,智勇双全,能征善战,完全能够挡住别国的侵略。再说,我不喜欢战争,一打起来,便是遍地焦土,黎民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实在于心不忍。”
听了她的话,祢罗突沉默很久,才幽幽地说:这话从一位身经百战的大将军口中说出,真是振聋发聩,令人感佩。”
顾欢并没有得意之色,看着夜色中的万家灯火,安静地道:你看,这个城市多么美丽。还有长安、洛阳、建康,都是恢弘壮观的大城,让无数人向往不已。千千万万的百姓在其中过着平安喜乐的日子,出生,长大,成亲,生儿育女……我希望这样的生活能够一直存在下去,直到千年万年,而不愿意让它毁于战火。”
祢罗突立刻点头,也是颇为感慨,是啊,这样辉煌的大城,如果变成残垣断壁,那就太可惜了。”
两人安步当车,边说边走,很快便到了朝阳路。在客栈门口,顾欢笑道:就是这里了,祢大哥快上去吧,早些歇息,我就告辞了。”
祢罗突连忙做了个挽留的手势,诚恳地说:这还没有起更,不算晚,顾兄弟可否上去饮杯茶再走?不然愚兄实在过意不去。”
顾欢抬头看了看天色,但见风清月明,气氛很好,更鼓确实也没敲响,便道:那好吧,我就上去叨扰一杯茶。”
祢罗突很高兴,领着她上了二楼。
云来客栈有两层,雕梁画栋,很是华贵,后面还有几个雅静的四合院,专门供贵客下榻。祢罗突住在楼上的一个套间里,不算奢侈,却也不便宜。
顾欢跟着祢罗突进去,坐到外间的桌旁,便有随从打扮的人进来,替他们送上热茶,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
顾欢四下扫视了一下,见墙边的书桌上铺着一张宣纸,似乎是一幅画,便起身上前,仔细欣赏。
祢罗突脱下外裳,走过来陪着她看,谦逊地说:是愚兄涂鸦之作,顾兄弟见笑了。”
不,画得很好,颇有气势。”顾欢称赞。
那是一幅泼墨山水,重峦叠嶂之中矗立着一道雄关,沉雄之势力透纸背,堪称杰作。
祢罗突听她夸赞,也没再谦虚,脸上的笑容更见愉悦。
顾欢端详了半天,顺口问:这是哪儿?”
祢罗突淡淡地道:潼关。”
哦。”顾欢点头,神情平静,这就是潼关啊,真是气势非凡,果然是扼守关陇的咽喉要隘。”
是啊。”祢罗突忽然笑道,我这画尚无题字,不知顾兄弟肯否留下墨宝?”
我?”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