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山寺佛钟一百零九响,是寺僧有大过,处于佛谴之音。
寺院庭中,堆满柴木,年轻的僧人无惧无悔,盘腿坐在柴堆之中,气定神闲地捻珠念佛。
“佛言,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那个妖女在哪?”无视同门责问,佛言默念佛经,心中总浮现羽迦的身影。
他觉得,颂着经文想着她,这样既亵渎了佛,也亵渎了她。
“我佛慈悲,但也绝不会姑息怜悯纵恶之徒。
点火!”淋了火油的柴一点就着,烈火熊熊仿佛凤凰重生的涅槃。
一声鸟啼划破天宇,巨大的羽翼遮天蔽日。
一只金色的凤凰从天而降,落在了庭院中,化作粉衣翩跹的女子。
一掌熄烈火,一掌退众僧,羽迦一个箭步冲到佛言身旁,扬起他留下的信笺,又是得意又是伤心:“这样就想把我打发走了?小和尚,你以为我不懂藏头诗?”佛言停止转动佛珠,悠然一声叹息:“你不该来。
”“我不来?让你这样被烧死么?”羽迦揪起他的衣领,将他提到自己的跟前,她霸道宣言,“想让我做寡妇?告诉你,别说门,窗都没有!“南无萨怛他,苏伽多耶,阿啰诃帝,三藐三菩陀写……”灵山寺百年古寺,又岂容妖物放肆?百千寺僧齐齐合掌,吟咒降妖。
一幅幅金光佛咒旋转飞舞,将羽迦和佛言围困其中。
不多时,羽迦便在金光之下重伤倒地。
而佛言,从头至尾都未置一言,只盘坐在地捻珠念佛。
“妖女,你杀我住持,今日休想活命!”呵!这等规模的金光佛咒,还真活不了命,她小看这群和尚了。
羽迦支撑起身体,一步步走到佛言身边,托起他的下颌,俯身吻了上去。
一颗金光内丹从她体内渡到了他口中。
羽迦无力地倒在了他怀中。
“小和尚,倾城之貌你不要,那真心一片,你可要?”佛言睁开眼,垂眸看她,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过往——初次见面,她落在他的佛案上,狼狈而凶狠;再次相见,她夺走他的佛经,调皮却可爱;再后来,他们天天见面,他讲经,她听佛。
他说的是佛理,可她记的,是佛言。
一日复一日,一月又一月。
那样强大得可以一掌拍断菩提树的她,此刻却面色苍白倒在他怀中气息奄奄。
佛言突然有点儿难过。
“修行千年,我从不识情。
小和尚,你说,情是什么滋味的呢?”羽迦笑问着。
记忆里,她一直在笑。
她真的很爱笑。
佛言拨动着手中的佛珠。
“有时候,真希望变成你手中的这串佛珠,被你念着,一遍,又一遍。
”羽迦猛烈地咳嗽,咳出一大口血。
她笑着,手指从他的唇,滑到他的心。
她笑着说:“小和尚,我真的很喜欢你呢!可惜,不能再陪着你了。
用我的命,好好活着吧。
”她笑着,手无力地垂下;她笑着,眼缓慢地合上。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都在笑。
可佛言笑不出来,他觉得心痛得要碎成千片万片,痛得他清泪两行,打湿她冷却凝固的笑容。
心寸殇,肠寸断,就连肌肤也仿佛寸寸裂开,撕裂成伤。
平地风起,有浓郁的血腥味。
寺外的佛钟自行哀鸣,众僧惊恐的呼叫此起彼伏。
没有人知道那天灵山寺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一日之间僧亡寺毁,只有已故住持的嫡传弟子佛言,满身浴血,漏夜下山,朝着东南的方向一去不返……“喂,醒醒!醒醒!”佐决缓缓睁开眼,看到贺兰梦担忧的眼神。
那边,容九澜也扶起了燕城雪,抱起还未醒来的羽遥。
抬头看去,还是那破败的山门,还是哪残旧的寺庙,灰色僧袍的僧人才扫了四级台阶。
一切,仿佛一场长梦。
“阿弥陀佛。
”扫地的僧人转过身来,双手合十,“贫僧佛言,幸会各位施主。
”佛言?佐决看向燕城雪,刚好迎上了她的目光。
两人眼中,都有了杀意。
“雪姐姐!”燕城风从远处奔来,一把拉住燕城雪上上下下地看,“你没事吧?”“还好。
你怎么过来了?”“贺兰姐姐不放心你们。
”燕城风拉低声音,“雪姐姐,方才我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