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巫心谷停留一宿,次日微熹,燕城雪便留下书信,与花非泽一起不辞而别了。
“阿雪。
”归途小憩,花非泽又递来几个青涩的山梨。
“花非泽。
”燕城雪没有接,“放我走,好吗?”笑容渐渐散去,花非泽垂手:“时至今日,你选择的,还是三宗,还是北堂知远?!“我不知道。
我需要时间。
三宗是我父一族,妖盟是我母一族,我……花非泽,放我走吧,我谁都不想伤害,求你不要逼我。
”握住她的手,紧贴在心口,花非泽坚定得不容置疑:“伤就伤,我不放!”……无月的夜有多长,迷失路引的星就有多凉。
玉茗花田红茶花盛,朵朵葳蕤。
花深处,一处行院,不比长生殿华美辉煌,但也精致堂皇,是花非泽惯爱的红色调。
从巫心谷回来,花非泽便将燕城雪安置在这里,未置一言地离去,派了花未花见两兄弟服侍,自那三日,再不曾来。
不放她,也不见她,是想以此来消磨她的心志吗?除了沉默,燕城雪不知以何相对。
茶娘说,上天给了她两条路。
但无论如何选择,她都要与另一方为敌,甚至是亲手了结对方的一切。
她痛恨这样的选择,痛恨这样的自己。
“雪姬大人,你要去哪儿?”见她外出,花未忙拦了路。
“这也要向你的主人汇报吗?”甩手一道结界困住他们兄弟,燕城雪拂袖走了出去。
其实,妖盟很美,一步一景,妖灵光绚,很适合厌世弃世之人忘却自我,难怪那么多人甘愿堕妖,连苦修佛法的高僧也不例外。
燕城雪闭上眼,放空心灵,什么都不想,只天地花鸟与此身同在。
“哟,这不是祭司大人新得的美人吗?”“哼,肯定是床笫妖媚,唬得祭司大人丢了魂似的!如此难听的话语……燕城雪皱眉睁眼,见几个女人走来,或妩媚风流,或典雅沉静,或端庄稳重,但无一例外,浅发淡眸。
这些是,花非泽的女人们?燕城雪不想理会这些人,转身朝另一条路走去。
“喂,我们可没允许你走!”其中一个浓妆的女子阻住了去路,目光挑剔地上下打量,“要胸没胸要臀没臀的,也不是很美。
”“就是!祭司大人凭什么让你住玉茗花田?那可是大人以前的旧居,旁人是进都不能进的!沉静的女子目光怨毒。
“让开。
”燕城雪不想和这些后院争风的女人有任何交集。
“诶,人家是祭司大人的新宠。
咱们怎么能不敬呢?她要咱们让,咱们让就是了。
”高挑的女子端庄娴雅,将两个挑事的女人拉开,淡笑着让开道路。
眼见燕城雪离开,她却伸手一掌将她推进了带刺的花丛。
力道之大,让燕城雪连地几个滚,衣衫尽污不说,浑身上下甚至是左脸之上都被花刺划破刺伤,渗出血来。
“破了相,看你还拿什么勾引祭司大人!”几个女人对她脸上的伤很是满意,“我们走吧,祭司大人还在长生殿等着我们歌舞作乐呢!”莺声燕语渐远渐消,燕城雪仰躺在刺花丛中,没有起身——那一掌,她不是躲不开,而是不想躲。
可惜那女人胆子太小,不敢一掌打死她。
花刺入肉,很疼。
但若能寻得答案,再痛也不算什么。
不知道这样躺了多久,听着长生殿传来的丝竹之乐,直到三更,夜色更浓。
一盏灯由远及近,停在了她身边,照亮了这一小片光阴。
是月少姬。
“你弄丢了自己的路引吗?”月少姬手执一盏琉璃宫灯,“星轨恒常,我已看不到雪星的光芒。
”抬起手臂遮挡住双眼,燕城雪不语。
“我从燕都来,有故人的消息。
”她虽一动不动,但月少姬知道她在听,“你离开之后,那个叫燕城风的孩子接管了燕都,比你吃力,也比你狠。
贺兰梵已经正式成为言宗的宗主,将兰泽打理得很好。
还有北堂知远,他因你退婚方令如,问罪方家,云乐二家偏帮三宗,方家岌岌可危。
”将手移开,燕城雪看向她:“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笑眼弯弯,月少姬不答反问:“听说过狼孩吗?”“被狼养大的孩子?”燕城雪坐起来。
“虽是人,但被狼养大,习性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