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廊下,立着个月白衣衫的少女。
月少姬靠在墙壁上静静听着,也不知站了多久。
听着院里动静渐消,她缓缓闭眼,两行清泪顺颊流下,浸湿了遮面的轻纱。
……长生殿灯火通明,大红的帘帐衬得殿里温暖亮堂。
花非泽倚柱斜立,绯寒樱面露担忧,只高座上的若无一脸不解。
“花卿这是何意?”看着被绑缚在殿内正中柱子上的燕城雪,若无到底是开了口,“卿不是说,她是我妖盟的雪姬吗?”“若无大人你看,今日这阵仗,像不像五年前?只是不知,大人那里是否还有一瓶醉胭脂。
”花非泽抬手轻撩长发,举手投足间媚意风流。
“莫非,花卿是想仿效当年?”若无懒懒地一眯眼,“不过花卿貌美,如此却不知是便宜了谁。
”“故事重演又有什么意思?咱们这位雪姬经历良多,想也不是当初幼女。
”舒展五指,花非泽轻一挥手,一道灵光扑撒在柱上之人。
燕城雪轻咳两声,悠然转醒。
她身上的雨水还未干,侧颈上的伤口还在渗血,整个人狼狈至极。
“呵,我居然,我还死。
”燕城雪笑得苦涩。
失去了妹妹,失去了父亲,失去了灵力,失去了自由,失去了姬主的骄傲,失去了猎妖师的尊严。
老天却犹嫌不足,还要让她在这个世上苟延残喘。
想来,今晚,一切都会结束了吧!只是……阿知,终究还是亏欠了他。
若能再见他一面,死了也没什么遗憾了。
愿他来日,能寻遇一个温柔贤淑的女子,真正爱他一世吧!燕城雪无惧无畏,将自己的一生细细数过。
除了未能与阿知白头到老,竟也无遗憾,反倒显出一丝笑容来。
花非泽却觉这几近安详的笑容该死的刺眼。
他站直身体,冷冷地盯着她:“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留你到现在吗?”“不把我折磨够,你舍不得我死。
”心境放宽,燕城雪的眉眼都焕然出自然的美丽,“对若无来说,我是若欢的污点。
对你来说,我是你此生的败笔。
你们一定都恨极了我吧?”“我的确恨你。
但是,我更恨你那无情的父亲!”若无五指骤然握紧,金座的扶手上赫然五个指印,“欢儿是我放在掌中心口疼爱的人,却被你那该死的父亲那样对待!你们讲究爱屋及乌,我却做不到!“那你还在等什么?我的父亲已经死了。
快点杀了我啊。
那样,你就彻底为你的欢儿报了仇,不是吗?”“你以为我不敢?”若无猛然起身。
“不要以为你的激将法就可以让我们杀了你。
”花非泽却抢先一步到了她面前,他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忽然伸手扯住了她的衣领。
“你要干什么?”燕城雪骤然紧张。
“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因为现在的你,只会让我恶心。
”在若无的疑惑中,花非泽手下用力,扯开洇血的衣领,露出她肩胛上那火红的花印来,“燕城家世代修习的都是风灵,偏生你木灵超群,难道不是因为有一个花妖母亲的缘故?”“花非泽你什么意思?”“你真的以为,我会让一个猎妖师来做我妖盟的姬主吗?”花非泽嘲笑道。
“不可能!燕城雪瞪大了眼,“你们胡说,你们胡说!”看着她的惊恐,若无了然:“我记得,要是将妖灵强行打入凡人体内,哪怕是猎妖师,也是受不住的。
”“大人圣明。
”花非泽微笑着轻一颔首,转眸看向了绯寒樱。
“你、你看我干什么?”意识到了什么,绯寒樱不住后退,“非泽……你不会那样对我的,是不是?你说过……”“我说什么你便信什么吗?”花非泽身形一动,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看着她面色涨红,他温柔一笑,“那我现在说,你去死,可好?”“你放开她!”燕城雪挣扎,“花非泽,你不能这样待她,她对你是真心的!“真心?”妩媚的祭司似笑非笑,“我记得,曾经对你,我似乎也是真心的。
”苍白的面容又失血色一分,燕城雪再无言对。
绯寒樱的呼吸愈发困难,她望着面前这样她深爱了一辈子的男人,眼角兀自有了泪。
她停止了反抗,任脖间那只手掌力道渐渐加大。
终在气绝的那一刻,她展颜,对他绽放了此生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