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沈清猗一行抵达广州城外时,便见营帐一座连一座,整个岭南东道三分之二的府兵都调集在这里,还有临时征调的僮丁,手持弓.弩来回巡弋,封锁了广州城。而城下已经染了血,暗红的血渍让城外的官兵都也如城头上的官兵一样,沉抑得如同压了石头。宋继登在城外也如虞廷芳般,饱受压力:这前面的人还只是派出来试水的,身份不贵重,杀了也就杀了,但若虞廷芳压不住,城内权贵联合起来暴动,打开城门冲出来,他真能横下心全部射杀吗?无论杀或放,他的仕途都是毁灭。
宋继登搁在枕边的密匣中已经锁了一摞纸条,都是城中权贵递出来的:陇西李、兰陵萧、清河崔、河东裴、陈郡谢、吴郡张、京兆杜、范阳卢、琅琊王……除了博陵崔氏因为崔延陵的缘故没有递条外,二十二家甲姓,包括皇族宗室在内,就像二十二座大山,压在了他头上。他急切盼望着朝廷接到呈报后立刻派有分量的使臣过来,责任和压力,都有人分担。
所以扬州一行人带着誊抄的诏旨和沈纶的签令过来,简直是天降甘霖,救人水火,宋继登和虞廷芳都忍不住飚泪了,心里直道天不弃我也。
虽然钦命使臣沈纶没有亲赴广州,来者最高官职只是太医丞,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瘟疫有治了!——什么重要的大臣也不及这个。
这个好消息立即被刺史府敲锣打鼓的告知城内四方,被绝望和死气笼罩的广州城顿时拂入春风,重新滋生出了生机,人们濒临崩溃的堤防又重新筑起了大坝,暴动的危机暂时消解了。
但好景不长,没几日,广州地震……
正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