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
原本打算割断脖子,可那样的话,伤口位置过于明显。
在身上开一刀,穿上衣服后,没人能看得出来。
谁知这一刀刚下去,王贵的身体里便有黑烟冒出。
阳九急忙屏住呼吸,迅疾飘退。
那黑烟飘浮在空,并不散开,有一口锅那么大,轻轻蠕动,宛如活物。
再看王贵的尸体,皮肤迅速变黑,整个人在瞬间好似瘦了一大圈。
嗖。
那团黑雾遽然射向阳九。
阳九唰地亮刀,正中黑雾中的一个小红点。
黑雾消散,那小红点也是落到了地上,竟是一只指甲盖大小的长着翅膀的赤色蚂蚁。
缝尸人的死,显然跟这赤蚁有关。
赤蚁不会平白无故出现,只能是有人在利用缝尸人饲养赤蚁。
正常推断,那人会选择缝尸人,可能也是觉得缝尸人阳气重,最是适合让赤蚁寄生。
许多人都觉得缝尸人常跟死尸打交道,身上阴气极重,这都是误解。
若非阳气旺,缝尸人又如何能压得过尸体身上的阴气?
饲养赤蚁这种推断,只要再割开几个惨死的缝尸人的尸体,就能得到映证。
阳九将那赤蚁的尸体收好,继续缝尸。
缝完最后一针,《生死簿》也是跟着出现,开始记录王贵的生平。
王贵就出生在长安附近,家里有几亩薄田,靠种地为生。
遇上丰年,地里的收成足以养活一家人。
但若遇到灾年,地里的收成还不够上税的。
日子再苦,都得过下去。
直到他家里的地,被一大户人家看上,所有灾厄便接踵而至。
先是爹娘被活活气死,再是妻儿的尸体在地里被发现。
所有的罪名都被推到了王贵身上。
王贵知道他是被那大户人家给算计了,想不到为了几亩薄田,那户人家居然能做到这种份上。
王贵生来胆小,知道他若不跑,免不了脖子上会挨一刀。
可逃跑后的王贵,浪迹江湖,过得更不如意,逐渐沦为乞丐。
见识过外面的世界,他的胆子倒是大了起来。
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回到老家,看到在他家的地里,赫然多了一座祠堂。
那祠堂修得极度奢华,正是那大户人家新建的祖祠。
祖祠里自然没有人,王贵进入后,放了一把火。
大火很快就引起村民的注意。
那大户也是急匆匆跑出家门,请乡亲们帮忙救火。
这祖祠走水,绝非小事。
本来将祖祠建在那里,就是风水先生说的,可保他家出个状元郎。
现在状元郎还没出现,祖祠却走了水,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村子里乱作一团,王贵却是偷偷潜入大户的家里。
他找到一把菜刀,将那大户的妻妾子女,全给杀了。
逼死双亲,斩杀妻儿,如今王贵只是还回去。
尽管大仇得报,可王贵一点都不开心。
就算他多杀几人,他的父母,他的妻儿,也活不过来了。
正因活不过来,更得让那大户也尝尝同样的痛苦。
许是老天开眼,尽管当晚雨势很大,一村子的人忙前忙后,竟也没能保住大户家的祠堂。
天亮后,那大户颓然回到家,看到家里的惨状,顿觉心痛如绞,当场毙命。
王贵就躲在村子附近的山里,看到官府对此桉也是草草了结。
官府自然将罪名安到了王贵身上,然后发出一张通缉令,就算完事。
至于能不能抓到王贵,看天意便是。
为了躲避官府的通缉,王贵索性自毁了一张脸,然后进入长安,靠乞讨为生。
这年头乞丐也不好混,王贵将心一横,索性跑去东厂做了缝尸人。
王贵面目被毁,无比丑陋,又是乞丐,无亲无故,倒是很适合做缝尸人。
做了东厂的缝尸人后,王贵大小也是个官儿,手头也有了银子,竟还能过上花天酒地的日子,再回想前半生的经历,真真恍若隔世。
有了阳九所给的镇尸符,王贵在缝尸的时候,也很安心。
多缝一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