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天里,他白天躲在密林中屏息休息,夜里则摸黑赶路,饿了就啃干硬的烧饼,渴了便喝山涧里的泉水。
几日下来,原本养尊处优的白净脸庞变得污垢满面,发丝纠结如乱草,整个人看起来活像个逃荒的难民,再无半分富家公子的模样。
到了安平县城,陈志强凭着模糊的记忆,在城东找到了陈德贵的宅院。
这是一座颇为气派的府邸,青砖灰瓦错落有致,雕梁画栋尽显精致,门前一对石狮子威风凛凛,门楣上悬挂的 “陈府”金字匾额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看得出来,陈德贵在当地确实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陈志强站在朱漆大门前,心中忐忑如擂鼓,犹豫了许久才鼓起勇气上前。
他不知道陈德贵是否已听闻陈家变故,更不确定这位远房叔叔会不会接纳自己这个落难的侄子。
“富贵险中求,拼了!” 陈志强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用力敲响了厚重的木门。
“砰砰砰!”敲门声在静谧的巷子里显得格外响亮,惊飞了檐下的麻雀。
“谁啊?大白天的敲什么门?” 一个粗糙的声音从门内传来,显然是门房。
“我是陈德贵叔叔的侄子。” 陈志强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尾音的颤抖还是暴露了内心的紧张。
门房打开一道门缝,从里面探出半个脑袋。
这是个五十多岁的老者,满脸胡须杂乱如草,一双小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带着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陈志强。′e/z`k.s\w′.+o′r_g\
见他衣着破旧、满脸风尘,老者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你是谁?“ 门房显然不信,狐疑地问道。
“我是陈志强,陈德贵是我父亲的堂弟,也就是我的亲叔叔。” 陈志强急忙解释,语气带着恳求,“麻烦您通报一声,就说侄子前来拜访。”
门房一听到“陈志强”这个名字,脸色顿时大变,仿佛听到了什么恐怖的字眼。
他瞪大了眼睛,仔细端详着陈志强的面容,确认无误后,“砰” 地一声重重关上了门。
“不好了!老爷!老爷!” 门房在院子里惊慌失措地大喊,“那个通缉犯来了!三水县的陈志强找上门了!快来人啊!”
陈志强听到这些话,心中一凉,如坠冰窖。
看来陈德贵不仅知道陈家的事情,而且明显不打算伸出援手。
不一会儿,院子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陈德贵的声音从门内传出,带着刻意维持的镇定:“志强?真的是你?”
“德贵叔,是我,是我啊!” 陈志强连忙贴在门上,声音里带着哭腔,“侄子走投无路了,求您发发慈悲救救我!”
陈德贵在门内沉默了片刻,然后才缓缓说道:“志强,你……你怎么敢跑到这里来?”
他的声音里是隔着门板都能感受到的戒备。
“德贵叔,我爹出事了,被京都来的官给抓了。” 陈志强带着哭腔哀求道,“他临走前特意嘱咐我来投靠您,求您看在血亲的份上,收留我吧!哪怕让我做牛做马都行!”
“收留你?” 陈德贵隔着门板冷笑一声,声音里满是嘲讽,“志强,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你是朝廷钦点的通缉要犯!我要是收留你,那就是包庇罪犯,会连累我全家抄斩的!”
陈志强听到这话,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也彻底破灭了。
他 咬了咬牙,“扑通” 一声跪在门前,用力拍打着厚重的木门,声音里带着绝望的哭腔:“叔叔,我们是血亲啊!一笔写不出两个陈字,您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我真的没有地方可去了!”
“血亲?” 陈德贵的声音变得更加冷漠,仿佛淬了冰一般,“志强,你别忘了,我早就和你们那一支划清界限了。你们父子在三水县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我早有耳闻。像你们这样的恶人,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咎由自取,活该得到报应!”
“叔叔,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陈志强痛哭流涕,额头在坚硬的门板上磕得砰砰作响,很快就渗出血迹,“求您给我一条活路吧,我发誓以后一定改过自新,再也不做坏事了!”
“重新做人?” 陈德贵在门内发出一声嗤笑,充满了鄙夷,“志强,你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糟蹋了那么多良家妇女,现在说重新做人?你觉得那些屈死的冤魂会答应吗?”
听到这话,陈志强浑身一震,脸色变得惨白如纸。
他没想到自己的恶行已经传得这么远,连远在安平县的叔叔都知道得如此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