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不记得了,她过往的一切都已是白纸一张,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我叫卓言吗?你叫贺喜?”
“是,你叫卓言。我叫贺喜。”
“刚才医生说你是家属,我们、是什么关系?”卓言轻声问着,生怕一不小心就冒犯了谁。
“我们——”贺喜在心里飞快的搜索合适的解释,然后笑道:“我是你男朋友,我们是情侣关系。”
“哦!”卓言乖巧的点了点头,脑海里有人影绰绰,在慢慢向她走来,她努力想看真切,却始终只是模糊的影子。心口突然一阵痛,自己连男朋友都不记得了。
这气氛真有点怪异,原先那么亲密的两个人,如今近在眼前却不识,失去的记忆就像是堵厚厚的墙,让贺喜觉得周围有点压得透不过气来。
“你渴吗?我给你倒杯水。”
一杯水交到卓言手里,玻璃杯紧握在手,指腹紧贴着杯体,苍白而干瘪,如同死物。
那噩梦是真的吗?卓言抬眼,问:“我出了什么事?”
“你刚醒,医生说还要继续观察,先把身体养好,等你好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贺喜揉了揉她的短发,笑着安慰。
“嗯。”卓言小声应着,自己的一切也只能仰仗他了。
门外有脚步声响起,贺喜警觉的立起身子,不待脚步靠近便急忙起身走了出去。须臾,与一位儒雅型男一同进来。
与贺喜阳光帅气不同,那男人浑身都透着一股内敛沉稳,黑框的眼镜并不显老气,倒是尽掩了他眼中锐芒,与生来的温和气质相得益彰。这个男人,一看就合了眼缘。那束矢车菊,太浓烈的颜色反倒像是毁了他形象一点败笔。
“言,你感觉还好吗?”眼镜男人问道,笑容温暖。
“嗯,谢谢!”卓言点头微笑,求助的眼神投向贺喜。
贺喜一边插着花,一边介绍道:“小言,这是江林,朋友。”
卓言收到信息,再次朝江林望去,两人相互点了点头,算是重新认识。
“医生怎么说的?什么时候能出院?”这次的问题是抛给贺喜的,他是卓言的家属,唯一权威代言人。
“说还要观察一阵,你要是忙就不用常来了,这儿有我呢!”贺喜呵呵笑着,倒了一杯水尽地主之谊。
“哦,那就好,那就好。”江林喝着口水,止了话。
卓言觉得江林不像是个说话絮叨的人,但他连说两遍那就好,大概也是因为面对一个失忆病人确实无话可聊。而贺喜,现在显然也不太想聊。
突然间的冷场总让人觉得有些不安,江林试着打破这沉默。
“苏静她——你没醒来时她来看你过好几次,她要知道你醒了一定会很高兴。”
“我看还是算了吧,她也是个大忙人,就别麻烦她了。再说小言现在还需要多休息,她来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劳你转告她,说卓言挺好的,让她别挂心了。”贺喜坐到卓言床边,俨然是一个守护者。说完,还不忘揉揉她的短发,宠溺道:“是不是啊小言?”
都已经一口回绝了,自己还能说什么?卓言又是点头,算是同意他的意见。
江林大概觉得这样的状态下聊天确实是不太合适,只稍坐了片刻就走了。
说是要苏静不来,终究她还是来了。此时卓言除了脚还打着钢钉石膏,伤已经好了很多了。
苏静进到病房人未开口,已经哭成了泪人。紧紧的抱着卓言,说:你受苦了!我真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尔后又是笑,笑着流泪。说,言,你还活着,真好!
已经从贺喜的嘴里听说了,她和苏静是闺蜜,很要好的闺蜜。可惜,这份友情也被她弄丢了。她看着苏静为了她而哭,而笑,她想,我应该要感动才对。可是她真的一点触动都没有。
那双拥抱的手是不会说谎的,卓言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力度没有苏静用的那么大。
哭笑完了,苏静又和她说了好多知心话,她只能茫然的微笑、点头、附和,不负这姐妹情深。
苏静后来说:“言,你真的一点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吗?”
卓言摇了摇头,无语。
“我和江林——”苏静抬眼看着卓言,顿了顿说道:“我们快结婚了,本来想等你彻底好起来再说,但是江林说,肚子大了穿婚纱就不漂亮了。”
苏静的脸微微低垂,双眼凝视着微微隆起的小腹,眉梢眼角有准新娘的羞怯,和准妈妈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