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早已恼了,脸顿时阴了下来,当面喝道:“那日王旭昌已诊断明白,你小产是你自己个儿不当心,思虑过甚之故。你忧思滑胎,不说好生精心调养,竟还在这里胡思乱想。那鬼鬼祟祟的宫女,也是你使出来的人,你怎赖在皇后头上?!你说皇后克你,怎么不见文淑容有事?还是你自家的缘故!你护胎不周,本当受罚,朕只是念你才失了孩子,心里必也难过,才免了处罚。皇后夜间也常对朕说你可怜,便是今日也是皇后对朕说了,叫朕来瞧瞧,朕才过来。不曾想你竟是如此一个忘恩负义,糊涂愚拙的人!”说着,又指着满屋杂乱,道:“这屋里如此腌臜,莫不也是皇后弄出来的?”
梁美人见皇帝动了真怒,早不敢再言,一旁宫女杏儿却忽的跪了,连连磕头道:“奴婢有事要禀,求皇上恕罪。”
两人皆是一怔,赢烈见此情状,便知必有隐情,道:“你且说来听听。”杏儿便道:“是,皇上不提此事,奴婢原不敢说。这延春阁的各样份例东西,不管是皇后娘娘还是宸妃娘娘,都是不错的日子给的。这两宫娘娘还时常私底下使人送些什么来。主子小产之后,只疑心是皇后娘娘暗害了她腹内的皇子,日日在屋里咒骂皇后娘娘,牵连着也恨上了宸妃娘娘。送来的东西,主子也下令撂了出去,故而这延春阁里才狼狈至此。奴婢自知揭发自己主子,要受流刑,但此事涉及皇后娘娘,奴婢不敢不说。”
她此言已毕,赢烈还未及说话,梁美人却已惊的面无人色,怒不可遏,又自觉无转圜余地,,越发不顾体面,亲自上前,揪採住那杏儿,连连踢打,口里还不住骂道:“你这贱奴,我便知宸妃送你来就没安好心!我早该打发你出去,让你和那贱人串在一起来谋害我!”竟就撒气泼来。
赢烈几曾见过这等刁泼之态,连声喝止不住,就命张鹭生带了几个内监进来,将梁氏按在地上,怒道:“宫里怎能有这样的泼妇!”当即下旨:“美人梁氏,护胎不利,有损龙脉;诋毁皇后,以下犯上;倚逞刁泼,有失妇德;今废为庶人,打入冷宫,以儆效尤!”下降旨毕,那几个内监便将梁氏拖了出去。他自家是一刻也不愿在这里停留,即命起驾去了。
此事上不得台面,宫史只草草记了一笔,却有些自作聪明的宫人暗自揣摩,编排故事,以讹传讹。以致后世提及此事,便有那起编纂野史杂记的文人言道:皇后萧氏,貌妍性敏,帝甚宠之。犹善妒,妃嫔但有不合意者,辙进言于帝前,使废黜。
第一百零二章
梁氏被废,内侍省总管太监便带了人将延春阁内物事查点清楚,一一造册,好报了宸妃,封闭宫室。梁氏虽滑胎失宠,到底也风光过一段时日,屋子里还放着不少东西,一时半会儿也难打点出来。正在忙乱中,一内监忽的拿了一样东西过来,到张福全跟前,低声道:“找出一样玩意儿,奴才不识得,请公公认认。”张福全接过来,却是一个布缝的假人儿,三寸来长,黄色绸缎缝的长褂,头上还戴着一个草编的小冠,就是个平天冠的式样,虽是草编的,却十分精巧。
张福全是宫里的老人了,看见这东西,立时便知是做什么勾当的,这一惊非同小可,低了声儿问那人道:“这东西是从哪儿翻出来的?”那人亦低声回道:“是里屋床上枕头底下掖着的,小的收拾被褥,就看见了。”张福全捏着那布人儿,一阵咋舌:前头邱氏的事儿才刚冷下去,竟又出了这样的事儿!这东西非同小可,自己不好隐瞒。思前想后,将那布偶掖在袖里,叫副总管夏长盛看着人打点收拾,自己便出去了。
出了延春阁,他既没去坤宁宫,也不往钟粹宫去,只是一迳向西,往长春宫去了。
行至长春宫外,一个名叫柳叶儿的三等宫女正倚门儿站着,见他过来,便笑道:“张公公,今儿是哪阵风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