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抬眼,他也知道是谁,这声音太细软,太好认。
懒懒横眼抬去,就见那个穿廊上的女子打着水盆进房。
她莲步款移,动作缓慢但姿态却极具风情。再认真瞧她的眉眼,她黛眉杏眼,秀鼻菱唇,巴掌大的脸玉般的瓷亮,是个相当标致的美人胚子,依他所见,不脱十七、八岁。
“爷儿,你醒了,先洗把脸吧。”毛曙临开口,嗓音软细,透着童音。
“这是哪儿?”哪间客栈?
她垂眼替他把湿纱巾拧干递给他。
“秦淮河岸。”她甜笑着,有问必答。
“废话。”难不成她有本事把他从秦淮河岸给拖到扬州吗?
“怎么会是废话?这里真的是秦淮河岸。”毛曙临看着他,语气倒是一点也不恼,神情很正经地道:“我在这儿待了快两年,这儿这么有名,每个上门的客倌都知道这里是秦淮河岸。”
“谁不知道这里是秦淮河岸啊”他恼咆着,却突地一怔——欸,要是往常,他这么一吼,脑门肯定痛得他龇牙咧嘴的,怎么现在却一点事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
毛曙临眨着卷翘长睫,瞅着他愀变的神情,再看他一身价值不菲的服饰,怎么看都像是个富贵人家。这是她到金陵近两年来的观察心得。
“你看什么?”他蓦地抬眼,恶意吓她。
以往要是这般吓偷偷打量他的姑娘家,肯定一个个吓得放声尖叫,再不也要双腿软跪,羞赧得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
但,她没有。
“爷儿生得真好看。”她由衷赞道。
宫之宝呆掉。
她是个异类。
他再确定不过了,打从她能够站在岸边见死不救还说出气死人的话后,他就知道这个女人脑袋肯定有问题,遗憾的是,她长得还挺俏的。
“难不成你在岸边就是因为打量我这张脸,看到忘了救我?”他掀唇冷哂着。
“不,我只是在想,很久没在河里救过人了。”想着想着,所以有些出神了。
“你常在河里救人吗?”怎么,女神龙吗?
嘲讽着,突地想起,在他昏迷之前,游近他的那抹软柳身姿就是她?
“不,爷儿是第二次。”她甜笑着。“幸好你最后有跟我说话,让我知道你不是在泅泳。”
“……”他是不是要感谢自己终于沉不住气先开口?“我要回去了。”
“爷儿住哪?”
“秦淮河岸。”他很恶意地嘲讽她。
她的神情太天真,眼神太迷蒙,怎么看都觉得她太过无邪,显得他很污秽,不污染她,就觉得很对不起自己。
宫之宝站起身,当着她的面脱下中衣,露出他一身结实的好体魄,等着她别开脸,等着她羞涩得说不出话。
“爷儿也住这儿?”她好疑惑。怎么她会不知道呢?
宫之宝很没有成就感地看着她。
这就是她的反应?有没有一点自觉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再加上他衣衫不整,这幕若是教人看见,她的清白可是跳进秦淮河也洗不清了!
“我住在秦淮河岸,你有意见吗?”没好气地应着,他走过她,确定她真的没反应,很气馁地拿起自己的衣物,咻咻咻地快速穿戴整齐,再随手将发束上。
“可是我怎么没瞧过你呢?”两道弯弯柳眉轻轻拧起,像是不解极了。
“你以为你是谁啊?”秦淮河岸长达十里,横穿整座金陵城,她以为想见到他是那么容易的事吗?
“我?”毛曙临以为他在询问她的芳名与出处,赶紧欠身自我介绍。“我是毛曙临,秦淮河岸的厨娘。”
宫之宝翻白眼,很想顺便翻桌,觉得跟她说话好累人。
“我要走了。”
“爷儿不多歇一会吗?”她急忙向前。
“不用。”再跟她多说两句话,他很怕自己会被她传染傻病。
“头不疼了吗?”她又问。
宫之宝微愕,回头瞅着她。“是你帮我揉捏的?”
“是的。”
他有些意外,想不到她的手竟有这么大的魔力。
原本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闭上了嘴,转头离开。
下了楼,一楼是热闹的食堂,他才发现已是掌灯时候,换言之,他从白天睡到晚上了?
真是该死,他染织场里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处理。
嘴里啐着,他快步走向外头,没有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