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过去。
当初离开黄家时,表弟黄元山的话,还时不时在卫图脑海里回响。被人鄙视的滋味并不好受。不过现在,正是他人生的关键时期、生死大事。卫图自不会因为这点意气之争,就不提自己唯一可以依赖的后台背景了。“卫荭……”李童氏咂摸了一下这个名字,若有所思。卫荭尽管是黄家偏房,但因为生了儿子,在黄家的地位并不低,不同于一般的妾室。这点,她是清楚的。其身份纵然不足以影响到李宅的内事,但扣押卫图身契,与其结仇也总归不大好……黄家在青山县势大财雄,阡陌百里,远不是李家能比的。当然。李家也没到惧怕的程度。“卫图要是真与他二姑卫荭那般关系密切,也不至于沦落到我李家为仆……”李童氏想到了一点。但很快,她就将这想法压在了心底了。一个普通娘家男丁,卫荭是瞧不上,不会给予帮助。然而,一个有望武举取得功名的娘家男丁,那就大大不一样了。身为嫁到李家的主母,李童氏清楚卫荭这等大户妾室的想法。有娘家人,才有底气,才有依靠,才不会被夫家小瞧。过了一小会。待李童氏将手上的茶盏轻轻放在身旁茶几的时候,厅堂内众人便知李童氏已经拿定了主意。“你的身契……我一个人做不了主,得和老爷商量。”李童氏扫了卫图一眼,继续道:“老爷向来开明,你心向武举,李家应不会挡你前途。”她心底已经允了卫图赎身,只是涉及到宅内的人事,越过李耀祖这个老爷做主,有些不太妥当。“彩霞,去请老爷过来。”李童氏目光看向右手边侍立的彩霞,吩咐道。“是,大奶奶。”彩霞领命,走出了客厅。少倾。老爷李耀祖从起居室赶到了客厅,他坐在了李童氏身旁的另一张座椅,端坐之后,他将长袍的下幅捋平整齐了,这才正身打量起了站在面前的卫图。“赎身?”李耀祖皱眉,“可带了足够的银钱?”他的话就不像李童氏那般温和有感情了,一开口,就是问卫图索要足额的赎身银。不过。这般作态。恰好就是李宅众人对老爷李耀祖的熟悉认知。“家资匮乏,还请老爷和大奶奶开恩,酌情减免一些。”卫图将准备好的说辞讲了出来。十两银,是他根据市价估摸出来的,并不是赎身银真正的钱数。李宅开的价,有可能比十两银高,亦有可能比十两银低。当然,开价高低也必须在合理范围之内,不然难以服众。若开价不合理,卫图也可以去衙门告李家,只是……衙门向来都是有理无钱莫进来。“老爷。”在李耀祖打算开口的时候,李童氏起身,对李耀祖使了个眼色,让李耀祖随她到内厅商量这件事。时间缓缓流逝……从卫图进入内宅开始,直到现在,时间已过了午时。终于。午时一刻。李耀祖和李童氏从内厅依次而出,分别就座。“在商言商,伱既然要脱离李家,赎回身契,那么赎身银就是必不可免的……”“这些年,你吃在李家,用在李家,李家还教你了养马技艺,给你工钱……”“这都是开销。”李童氏拿出账簿,算道。 听此。卫图没有反驳。要是他早几年提出想要赎买身契,李家绝不会这么精心培养他,还帮他娶了媳妇。“算后,大概十一两五钱。”“卫哥儿,这个赎身银,你是否能接受?”李童氏问道。“还请大奶奶宽恩,减免一些,日后卫图定有所报。”听完赎身银的数额后,卫图心中震惊,李家算的账可比他算的多得多。多出来的一两五钱,并不是一个小数目,都能在灾荒年间再买一个下人了。他压下心中的不满,深揖一礼,语气放低道。李耀祖看到卫图躬身施礼,眸底露出了一丝满意之色。他道:“卫哥儿也是在李家长大的,说是言商,但也要顾及一些情分,这赎身银的价格可以低一些,八两八如何?”“算是讨一个彩头!”“多谢老爷。”卫图致谢。他道谢完后,便从身上掏出了这些年积攒的银钱,数了钱数后,递给了一旁侍立的春兰。“大奶奶,是八两八钱。”春兰将碎银钱放在漆案上,凑到李童氏的耳旁,说道。“看来你是有备而来,这是你的身契和证明的书信。”“适才老爷在内厅时,已经写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