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这个自称,在她口中自然而然地流淌出来。
“嗻!奴才遵旨!一定把小主您这份感念之心,一字不落地禀明万岁爷!”
苏培盛笑容满面,打千儿行礼,腰弯得极深,
“奴才这就去安排迁宫事宜,必叫小主顺顺当当地住进永寿宫。奴才告退。”
他低着头,恭敬地倒退着出去,转身时,脸上那抹谄媚的笑容瞬间收敛,恢复了惯常的精明内敛,脚步轻快地消失在门外。
——翊坤宫
消息像淬了毒的冰针,猝不及防地刺入翊坤宫。
华妃端坐主位,描金护甲狠狠掐进紫檀木的扶手缝隙里,留下几道细白的划痕。+微\趣,小^说+网_ ^无′错.内¨容*
“呵!”一声冰冷的嗤笑从她紧抿的红唇中逸出,带着淬毒的寒意,
“这些个下作胚子,花样倒是层出不穷!” 殿内的空气骤然凝固,侍立一旁的宫女太监们噤若寒蝉,恨不得将头埋进地砖里。
曹贵人坐在下首,指尖捻着帕子,面上却适时地堆起担忧与恭谨。
她微微倾身,声音放得又轻又柔,像羽毛拂过,却字字句句都点在华妃最易怒的神经上:
“娘娘息怒,万不可因这等小事气坏了贵体,那才真真是得不偿失。
您是皇上亲封的协理六宫的主位娘娘,位份尊贵,事务繁忙,”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近乎嘲讽的弧度,
“让一个小小的常在从旁‘协助’,说出去,不过是娘娘您体恤新人,给她一个开眼、学习规矩的‘福气’罢了。”
她语调温婉,心底却翻涌着同样冰冷的恨意。
眼前闪过女儿温宜稚嫩的小脸,以及那个莞常在假作天真、实则字字诛心利用皇嗣争宠的嘴脸。
什么东西?也配拿她的心肝宝贝当垫脚石?
“学习规矩?” 华妃猛地侧过头,凌厉的眼风如刀片般刮过曹贵人的脸,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
“曹琴默,你脑子里装的都是浆糊不成?本宫是协理六宫的主位,不是那穷酸教书的夫子!给她机会?她也配!”
她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化作实质,将曹贵人吞噬。
曹贵人心中无声地叹了口气,一股浓重的厌烦涌上心头。
真是对牛弹琴!
话不挑明了说,这位空有美貌与家世的娘娘就永远转不过弯来。
她强压下心头的鄙夷,面上笑容愈发温顺谦卑,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循循善诱的蛊惑:
“娘娘息怒,您误会臣妾的意思了。这人既然‘主动’送到您翊坤宫的跟前了,那便是砧板上的鱼肉。
协理事务?不都在娘娘您一念之间么?
让她来,不过是让她更清楚地明白,这后宫的天,是谁在撑着。
是抄录宫规,还是清点库房,是烈日下监工,还是深夜里核账,如何‘教导’,如何‘为难’,不都是娘娘您金口一开,说了算的?”
她抬眼,飞快地瞥了一眼华妃。
看着那张艳若桃李却毫无城府的脸,曹贵人心中冷笑更甚。
蠢货!若非你那个权倾朝野的哥哥年羹尧在朝中撑着,凭你这副只长脸蛋不长脑子的草包模样,也配坐在翊坤宫主位,对我颐指气使?
果然,华妃脸上的怒容如同冰雪遇阳般迅速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恍然大悟的得意和即将掌控一切的傲慢。
“嗯…不错。”
—养心殿
胤禛端坐于宽大的紫檀御案之后,年羹尧则垂首坐在下首的锦墩上。
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无声地彰显着帝王的威权与重负,殿角的青铜滴漏发出单调而规律的轻响,更衬得此间寂静无声。
胤禛的目光越过案头,落在年羹尧身上,深邃难测。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仿佛要将人拉回遥远的过去:
“亮工啊,”他唤着年羹尧的表字,语气带着追忆的暖意,
“朕时常会想起,当年潜邸之时,你初入王府当差的模样。那时你正当少年,意气风发如出鞘之剑,心中装的只有‘大将军’三个字,满腔热血,只想着为我大清开疆拓土,建功立业。”
他微微停顿,目光如炬,紧锁着年羹尧低垂的眼帘,
“那份赤诚,那份锐气,朕至今思之,犹觉心潮澎湃。”
年羹尧身形微微一僵,手指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皇帝的话像一根柔软的刺,精准地扎进了他心底最复杂的地方。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