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踏遍了所有认识的人家门槛,远房亲戚听到借钱二字,就推说儿媳妇要生孩子;共事二十年的老同事,支支吾吾地搪塞着自己;连女儿班主任组织的捐款活动,最终也只筹到三千多元——对于渐冻症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
最讽刺的是上周,他整整给樱花国当地几家银行,打量一整天的电话,信贷经理翻着他的工资单,冰冷的声音对自己说道:“中桥先生,以您的资产,连我们最低贷款标准都够不上。”
当他说自己现在在华夏,可以用住宅抵押时,对方似有似无的讥诮:中桥先生,您的房子,恐怕不怎么值钱!
昨夜自己和老婆通话,在电话中老婆跟自己说,女儿又一次在凌晨痛醒,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小手揪着病号服,冷汗把额前的碎发粘成缕。
老婆那气若游丝的声音像钝刀般凌迟着中桥的心,他看着桌面上女儿的照片,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中桥站在子阳寄当行的雕花木门前,盯着门楣上烫金匾额,这是他最后的希望了——三个月前陈阳借给他的钱,早已化作一沓沓化验单和进口药,而这次,他连开口的勇气都快被现实碾碎。
他看看皮箱里那几件冰凉的瓷器,不由摇摇头,病床费、靶向药和一次次充满希望又转为失望的消息,自己把希望再一次压在了陈阳身上。
“要是连陈老板也”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中桥就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最近几天,自己不知道拨打了陈阳几次电话,一次都没有接通,一直找不到陈阳的中桥,只能来到子阳寄当行碰碰运气。
中桥轻轻呼出一口气,看着眼前的字样寄当行,想想自己当时对待陈阳的态度,没想到,这里却成为了自己最后的希望,颤抖的手终于推开了那扇可能决定女儿生死的大门。
“欢迎光临!”门口还是那位门童,看到中桥走过来,打开大门表示欢迎,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
中桥的皮鞋踏上店内木地板,发出轻微的“笃笃”声,在相对安静的古玩店里显得格外清晰。
秦浩峰原本埋首于柜台后翻阅一本古籍,听到声响,他缓缓抬起头,落在了来人身上。起初,他的表情并没有太大变化,但随着来人走近,他的嘴角渐渐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眼神中也多了几分玩味。
“哟——”秦浩峰拖长了音调,带着几分揶揄,从柜台后绕了出来,双手插兜站定在中桥面前几步远的地方。
“这不是中桥先生么?”他刻意加重了每个字的咬字,目光扫过对方拎着的黑色皮箱,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今儿个刮的什么风啊,把您这尊大佛给吹过来了?”
中桥站在原地,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箱子边缘的金属扶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僵硬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那笑比哭还难看,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
“秦…秦掌柜,”他微微躬身,声音有些发紧,“好久不见。”
秦浩峰挑了挑眉,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嗯哼,是有段时间没见着了。”
他踱着步子走到中桥近前,鼻尖几乎要贴上对方的衣领,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讽刺,“怎么着,这次又是代表哪位'贵宾'来的?上回是哪个不长眼的玩意儿来着?”
中桥身子一僵,额头上的汗珠更多了,他吞了吞口水,试图避开秦浩峰锐利的目光,“没…没有谁。”
“哦?”秦浩峰拖长了尾音,眼神里满是戏谑,“这么说,是私事儿?”
“是…是有点…”中桥含糊其辞,手指更加用力地攥着箱子,指关节都有些发白了。
“私事儿啊…”秦浩峰拖长了音调,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转身走回柜台后面,一屁股坐上椅子,翘起二郎腿,随手翻过一页账本,“那就说吧,什么事儿这么着急,非得找到我这儿来?”
中桥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艰难地开口:“秦掌柜,其实…其实我想找陈老板。”他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带着一丝犹豫和恳求,“我…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他。”
秦浩峰闻言,眼皮都没抬一下,手指在账本上漫不经心地划拉着,“我哥?”
“他不在。”
他终于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不耐烦,“我哥代表国家去参加华夏和战车国的联合艺术展览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