袍伫立在那片刺目的猩红与狼藉不远处,面色沉郁深重,眼底是尚未散尽的惊怒与疲惫,却也笼着一层冰冷的隔膜与难以捉摸的神色。
而那位亲手制造了这一切的宋妃宋琦,竟只是脸色苍白地站在几步开外,一手微垂,指尖隐约可见刺目的暗红,那双沉静得过分的眼睛,此刻只是垂落,看着地上被血浸污的砖缝,仿佛那上面有最值得研究的玄机。_a-i/l+e·x^i?a*o~s_h`u_o~.\c¢o?m′
董德义心头的那股邪火“噌”地一下几乎顶破天灵盖!他董家的脸面!他女儿的容颜!竟就这样被一个卑贱商户女毁了?!
还是当着皇上的面!而皇上……竟然让这贱人还站着?!
“微臣叩见陛下!”董德义深吸一口气,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句话,动作迟缓地向下行礼。
袍袖下的双拳攥得死紧,指甲深陷掌心,传来钻心的刺痛,勉强压住他那几乎要爆裂的杀意。他目光死死攫住傅珺洐的脸。
傅珺洐看着他僵硬行礼的身影,没有立刻叫起。
殿内静得可怕,只有董明月压抑不住的、痛苦又带着极度委屈的微弱抽泣。
傅珺洐的目光在董德义那张压抑着滔天怒火的脸上停留片刻,眼神里带着杀意。
“免礼。”他终于沉沉开口,声音里的疲惫越发浓重,目光却冷锐如刀锋,逼视着董德义。
“爱卿来得正好。朝阳她病势危急,朕心俱焚,然……”他微微侧身,目光扫过地上惨不忍睹的董明月,声音里陡然添上了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与…冰冷的痛心疾首。
“董爱妃亦遭此横祸!此皆朕之过!禁宫重地,竟生此等祸端!实令朕…痛彻心扉!”每一个“朕之过”、“痛彻心扉”都像是重锤,狠狠敲打在董德义那颗濒临爆炸的心上,却又堵得他一个字也无法反驳。
要是傅柒柒在这,估计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真能演。
董德义猛地转头,目光首刺向宋琦,那眼神里的杀机再也不加掩饰,如同淬了万年寒毒的冰凌,要将她千刀万剐!
“宋妃娘娘!!”他喉间滚动着压抑到极致的咆哮,每一个字都裹着刻骨的恨意,“事因你而起!纵有千般委屈,竟敢在御前失仪,更伤及后妃容颜?!岂有此理!你…你作何解释?!”
他想逼皇帝当场处置!他要为女儿立刻讨还这笔血债!
殿内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皇帝的视线也落在了宋琦身上,那目光深邃如潭,沉沉的,看不出喜怒。
宋琦垂在身侧的那只染着董明月鲜血的手,缓缓地、一点一点地抬起。
她的指尖在微微颤抖,粘稠的暗红刺目惊心,手指地上那沾满灰尘和隐约血迹的被踩踏的印信。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压力快要达到顶点,董德义几乎要再次爆发之际。
殿外,急促的脚步声再次传来,伴随着带着哭腔的、穿透力极强的通禀:
“陛下——!太医院首正急报!长公主殿下……殿下脉象愈发沉涩,恐……恐……”
后面的话被巨大的恐惧噎住了。
轰!
这声带着绝望的通禀如同一道九天垂落的霹雳,将离宫宫内所有紧绷焦灼的神经彻底劈碎!
傅珺洐脸上的所有表情瞬间凝固,随即被一种冰封千里的、彻骨的惊恐取代!
那不是方才对董明月毁印的愤怒,而是面对至亲手足骤然跌入深渊的、足以摧毁理智的纯粹恐惧!
他挺拔的身形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骤然瞪大,瞳孔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彻底碎裂开来。
刚才所有的权衡!所有的制衡!在这个消息面前都被碾成了齑粉!他只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寒气瞬间冻结了西肢百骸,脑中只剩下那被噎住的、不详至极的两个字,“恐……”!
“滚…!!!”一声嘶哑到变了调的咆哮从傅珺洐喉咙深处猛然炸开,带着毁灭性的颤音。
他己顾不上如同毒蛇般怒视着宋琦的董德义,猛地一拂袖袍!
宽大的玄色龙袍卷起一阵冰冷的风,拂过宋琦苍白的脸颊。
傅珺洐整个人如同离弦的箭矢,不顾一切地冲向殿外!龙袍翻飞,带起的风掀得地上那方沾血的印信微微滚动了一下。
傅珺洐的脚步在殿门口停顿了半瞬——极其微小的一个瞬间。
他头也未回,背对着殿内的一片狼藉与无声对峙,只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那声音被极致的焦灼压迫得几近破碎,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权柄:
“你……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