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意志,是整个朝野的意志。
一股无言的、无形的庞然大物朝威德压降下来。
威德头一回感受到了不受控的滋味。
那天的宴席上,威德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虎符交还给了皇帝。
这件事实在称不上是愉快,却也没让威德情绪产生太大波动。
他对兵权没有太多的想法,只是这样的权利更方便他终结乱世罢了。
他所担忧的也是权利四散旁落,他争取的太平会付之一炬。
毕竟皇帝又不能亲自跑到边塞参军。
杨昶得知此事非常气愤,握着威德的手道:“将军,皇帝这一步只是良弓藏,我怕他下一步要走狗烹啊!”
“......”
这一次,威德不得不将杨昶说的话放在心上了。
同一个坑,他不想跌两遍,这很可笑。
就在威德思索难眠的当天夜里,一条冷冰冰的圣旨降下,诏书赐死。
华怜百思不得其解。
他立即召集值得信任的下属,共同商议此事。
杨昶道:“将军,真被我说中了,皇帝果然猜忌于你。”
“将军,古人说武将最好的归宿就是在战场,如今才知道不假!”
“将军,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还没商议出个什么结果,蝗虫般的皇城侍卫忽然涌入府邸。
有人高声喊:“威德将军密谋造反,按罪论诛!”
将士们铁骨铮铮,一个个都不是好捏的软柿子,哪里肯平白无故受这种鸟气。
当即和他们打了起来,场面之混乱,简直比造反还像造反。
最后还是威德喝止了所有人,配合皇城侍卫进入大牢。
牢房内。
杨昶碎碎念:“真该死,我们就是真的要谋反,他们这抓的速度也太离谱了吧!”
“总感觉是皇帝的阴谋。”
“慎言。”
听杨昶越说越激动,威德立即打断了他。
虽说阻止了杨昶说下去,那些话却像根种子,悄无声息地在威德心中埋藏。
当天夜里,有人来提审威德身边一众下属。
他们当着威德的面将杨昶手脚折断,杨昶为了威德,忍下折磨,只用一双含着血煞凶气的眼睛盯着对方。
提审官员被杨昶激怒,当场喊人要将杨昶杀了。
杨昶被拖走时高声呼喊:“将军,他们要对你下手了!你找个机会快逃吧,离开这儿!天下之大,何处没有将军的容身之所啊!”
杨昶的人头在威德面前滚落,威德瞪大了眼睛。
如同被一根闷棍,重重敲击在头颅之上,威德清醒了。
与此同时,便是难以言喻的“恨”。
杨昶多年来的陪伴,如同威德手足,比亲人还要更加亲近。
皇帝杀他副将,如杀他亲人父母,叫他如何不恨?
当天夜里,威德的其余部下冒着“不忠”的罪名劫狱,将威德从大牢中救出。
威德身上到处是伤,却面色冰冷,没有说一句话。
那天夜里,威德一个人在幽静的月光下独坐了一宿。
他在想什么,也没人知道。
最终,威德反了。
他不能看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将士陪他这样憋屈的死,他自己也不能。
他们理应是时代的先烈,不该以“谋反”的罪名消失在时间的洪流之中。
若他称帝,定会给这些骁勇战士一个好的结局!
只是当朝皇帝除了陷害误导,并未犯下什么伤天害理大错。
威德的逆反名不顺言不正,没有得到天下人的支持。
反而百姓开始埋怨。
天下好不容易才太平,为什么没事找事,非要谋反?
说什么威德大将军,只有威没有德,只是个杀人傀儡,根本不把天下人死活放在心上。
这种人前脚得到圣上信任,后脚就起兵谋反,朝廷真是养了个白眼狼!
为什么朝廷还没把他擒获?
他是不是会妖法才这样厉害!
早就知道威德将军不是什么好人,不然怎么能做到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的,他一定是妖怪!
无数大将军相被纷纷摧毁,华怜在民间的声誉一落千丈。
连带着跟他一起叛出朝廷的将士,也逐渐开始怀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