悚然自梦中醒来,右手便不由自主地摸向心口那道剑痕,二十年前那惊悚一剑似乎仍在心底震颤,每忆及那道如地狱神佛般索人魂命的剑光,他便禁不住背心直冒寒气。
那卫轲,难道真是那两人的女儿?
梁师成坐在花室中沉思,幽淡清雅的兰花香让他精神微微一震,召来下人沏上一壶银毫,慢啜细饮,观赏园中各式珍品奇兰,心境慢慢自前数日的狂躁中平静下来,又饮得一口,目光扫到花圃里正静静松泥的聋哑男子,心想这曲过的花艺是越来越好了,回头让管家将月钱再提升一串。
他沉思了一阵,心忖不管卫轲是不是那两人的女儿,他想娶帝姬便由他娶去,若是新婚之夜发生点甚么变故……
梁师成眼睛微微眯细,看似忠厚木枘的面容上,渐渐浮起一抹阴沉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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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和七年四月初十,皇帝御驾自鲁山下汤皇泉返京。
此时,距离茂德帝姬大婚之日尚有五日。
卫希颜的“兰花过敏症”已然康复,帝驾返京即到宫中向皇帝请安,徽宗见她脸上、颈上和手臂的红点均已消失无踪,大为欢悦。
是夜,名清方突然再度潜入卫希颜城南小院,郑重道:“希颜,你三叔说梁师成可能会在大婚之夜生些是非,让你早做准备。”
卫希颜微微皱眉,大婚之夜生出是非?
那姓梁的难道想在新婚之夜刺杀她不成?上次药人围袭失败,梁师成也该知晓她不是好动的主,怎么会还傻到故伎重犯?
如果不是对付她,难道是对付汶儿?新婚之夜帝姬若有损伤,她这驸马必将获罪!
想到这,卫希颜顿时面容冰寒,梁师成这老阉竖居然敢动汶儿的念头,绝不可恕!
她和名清方略略计议一番,看来雷霜和唐青衣那边需得去一趟,她和汶儿的婚事也需向他们有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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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姬大婚之期越是临近,准驸马的城南宅院便愈发喧闹。每日里均有朝廷官员或豪富商贾投帖拜见,道贺清圣御医,敬献珠宝金玉古玩字画等之物,以讨好皇帝的红人女婿。
当初,皇帝赐婚诏旨一下,清圣御医的小院便不断有人登门造访和送礼,后因卫清圣的“过敏症”不能见客,来客遂少,拜帖和礼物却是从未断过,卫希颜一概来者不拒;到得她“病愈”之后,这访客又骤然多了起来,每日里如流水价般的连绵不绝,搅得她颇为闹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