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月的手指轻轻揉搓着谢易川的头发,躺着的谢易川耳朵里戴着蓝牙耳机,传出来的音乐似乎被隔绝在外,脑袋的触感十分清晰。
突然,谢易川睁开了眼睛,那双琥珀色的干净眼眸注视着头顶。
隐约中可以看见桑月光洁的额头。
谢易川觉得让桑月给自己洗头,既舒服,又是一种折磨。
身体僵硬,无法保持舒适随意的状态。
“谢易川,洗完了!”
这种无措的状态结束,谢易川在镜子前修剪头发。
剪头发的师傅已经五十多岁了,问谢易川,“小伙子,你要剪个什么发型?是寸头,还是飞机头?”
店子里没有别的客人了,桑月坐在一边,听师傅这么问,想象着谢易川剪寸头或者飞机头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坐在椅子上的谢易川瞧见了桑月的笑,琥珀色的眸子亮了一点,声音依旧低沉,“修一下就行。”
按照谢易川的要求,理发师傅稍微给谢易川修了修头发,桑月则在一边坐着,和夏栀一起聊天。
剪完头发之后,谢易川就走了。
桑月继续在店子里替夏栀做兼职,一直到墙壁上的时针指向十点半,老板告诉桑月可以回家了。
向老板道别之后,桑月往店子外面走去,让桑月惊讶的是,谢易川还在店子外面。
他的身体靠在墙壁上,脚底下丢着几根烟头,清新的薄荷香味里混合着烟草的味道,白皙的脸掩藏在云雾之中。
整个人看上去是冰冷而颓丧的。
桑月走到谢易川身边,眉毛微微皱着,“谢易川,抽烟对身体不好。”
想起了小时候的谢易川,桑月的心里更加柔软,也有勇气劝他。桑月想,唐阿姨肯定不知道谢易川抽烟,不然肯定会说他的。
谢易川看了一眼桑月,拿着烟的手放了下来,猩红的烟夹在他指间,缓缓冒着烟雾,刺激的气味让桑月的眉毛微微皱了起来。
看到桑月的眉毛皱着,谢易川把烟按在墙壁上,灭了猩红的烟头。
“谢谢你送我帆布包。”桑月对着谢易川笑,一双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
谢易川微微点了点头。
得到谢易川的回复之后,桑月往家里的方向走去。
谢易川站在原地看着桑月的身影,又低头看着地上的烟头,弯腰捡起了地上的烟头一起丢进垃圾桶里。
橙黄色的灯光落在马路边的绿树上,在地上投下斑驳的树影,桑月瘦弱但挺拔的身影离谢易川的视线越来越远。
只是,那个瘦弱得像猫咪一样的身影,一直在谢易川的眼睛里。
从开着各种小店的路边,到昏暗的巷子里,再到那栋破旧的两层小楼,桑月的身影一直映在谢易川琥珀色的瞳孔里。
直到看见桑月打开门回到家里,谢易川才放下心来。
——
晚上,夏栀来找桑月,给她带了一袋果汁软糖。
两人都洗了澡,穿着睡裙躺在桑月房间里的木板床上。
木板上垫了一层旧棉被,再铺上一层粉色的老式床单,两个少女就躺在这样一张床上,一起聊天。
夏栀有重男轻女的父母,平时不仅要上学,还要打工,和桑月一样很瘦很瘦,白皙的手腕细得好像一折就会断。
看着夏栀的手,桑月问她,“夏栀,你爸最近还打你吗?”
“没有。”夏栀摇摇头。
只是,她额头上的青紫痕迹是遮掩不住的。
桑月掀起了夏栀的衣服,上面也有淤青,不是所有人都爱自己的孩子,夏栀身上的伤,可能是她妈妈打的,也可能是她爸爸打的。
看见夏栀身上的伤,桑月的眼睛一下子就湿润了,拿出药膏细细地涂在夏栀的身上。
“桑月,你说未来会好吗?”夏栀的眼睛里蒙上一层迷雾。
对于17岁的夏栀来说,未来很远,现在的痛苦让她不敢去奢想以后的生活。
按照夏栀父母的意思,一个女孩读书有什么用,不如早点打工赚钱。夏栀的成绩没有桑月那么好,达不到远嘉私立高中免学费的分数线,在公立高中读书,上高中的学费,是夏栀自己打工赚来的。
桑月也只是个孩子,她很想帮帮夏栀,但是她只能抱抱夏栀,告诉她,“夏栀,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她们还年轻,未来有无限的可能。
一定能逃离苦难,奔赴美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