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冒昧上门,打扰主人家,荀若的脸上也看不出任何窘迫,他抿着唇飞快的看了一眼舒长歌,随后默不吭声的将一块漆黑的石头抛向他。
舒长歌神色不变,灵气接住这眼熟的留影石定在空中,却没有下一步动作。
见舒长歌并不去看留影石的内容,荀若也不做反应,只是言简意赅道:“看。”
舒长歌瞥了对方一眼,将神识探入留影石。
呈现在脑海中的画面是一个看起来颇为穷苦的凡人村庄,两面被高山包围,只有一面是通路,另一面有着许多矮小的耸立之物,在枯树遮掩下若隐若现,看不分明。
持着留影石的人似乎对这个村庄极为熟悉,速度极快,被留影石捕捉的画面都是一片片色块,直到对方停在一个看起来以及荒废了有一段时间的破茅草屋。
说是茅草屋,其实跟家徒四壁相差无几,屋顶上的茅草都被薅的差不多,内里稍微还能用得上的都被搜刮走,只剩下一室狼藉。
舒长歌只觉的留影石的画面有些抖动,看不分明发生了什么,只是画面再次清晰时,面前出现的赫然是一片巨大的乱葬岗。
这乱葬岗不知为何尤为巨大,沉在一片深黑的巨大水泽之中,一块块木头做成的墓碑歪七扭八的竖立在水面,肆意生长奇形怪状的枯木是舒长歌不曾见过的植物,在湖水中张牙舞爪。
每一棵枯木似乎都与墓碑隐隐呼应,更别说那每一棵枯木树枝上绑着的殷红丝带,不知从何而来的风吹过,那密密麻麻的红色丝带便随风飘荡,看起来尤为诡异。
在凡人眼里大概看不出这场景有何奇异之处,但在如今的舒长歌眼里,这巨大的幽深水泽,以及其上的墓碑枯木,尽数潜藏着起伏不定的灰色丝线。
隐晦,黏腻,充斥着恶意,还尤为眼熟。
留影石的主人只是顿住片刻,随后身形一闪,脚下淡青色的灵力闪烁,踏着枯木起起落落,很快便抵达了水泽中央,那里修建着乱石堆砌而成的诡异祭坛,上面刻有黑色的扭曲符文和阵文。
四角矗立着更为庞大的奇异枯木,枯木上灰色的丝线缠的密密麻麻,蠕动着朝中央被包围着的一个半大孩童靠拢。
看模样似乎只有六七岁,神色痛苦,双目紧闭,意识昏迷,那纠缠扭曲,让人一看就头皮发麻的隐晦丝线涌入,在脊椎处集聚。
如此诡异的一幕,着实让人难以相信这是在凡人境发生之事。
尤其是那诡秘的灰色丝线,舒长歌昨晚才在黄粱身上感受过,没想到今日又在荀若的留影石中看到相似的画面。
这隐晦之气也不晓得是何物,给人的感官极差,但是一旦融入到人体之内,气息便半点无法察觉,也就只有在月圆之日,月华被乌云遮掩才会有些许波动。
留影石的画面将这荒诞诡谲的画面忠实纪录下来,看得出来是留影石的主人在小心谨慎的探查着周遭,每一个角落都不曾放过。
留影石的内容只记录到这里,收回神识的舒长歌沉思,一边将面前的玉简送到一直保持沉默的荀若面前,被后者重新收起。
“未免打草惊蛇,我只记录下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