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年过半百的老皇帝究竟是继续沉睡还是突然苏醒,对于汪椟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像他这样横行无忌的人,即便罔顾礼法逼宫夺权又如何?
他不惧他人言说,更不畏史官提笔,甚至连生死都不在意。
确切点说,他就是个疯子,侧头侧尾的疯子。
允许楼宁雪为陛下施针,不过就是看好戏的心态罢了。
此刻他身体前倾,一只手搭在膝盖上,细细打量着从木匣子里取出一排银针的楼宁雪,眼神里带着意味莫名的情绪。
坐在他身边的江望月,分明感觉到他周身的气息又沉又冷。
不明白他究竟想干什么。
她没有说话,也同他一起静静地打量楼宁雪。
楼宁雪故作镇定,但根本掩盖不住眼睛里的狂喜与期待。
想要打脸的心情江望月倒也挺懂的,毕竟以前看爽文的时候她还是很激动。
楼宁雪想打脸真的想疯了。
她排好银针,点了火油,抬起头来道:“将陛下请出来吧。”
汪椟便往内室挥了挥手,
立刻就有小太监将陛下抬到大殿。
重病昏睡的陛下脸色乌青,嘴唇泛白,看起来已是气数将尽,自皇帝生病以来,一直不曾见过他的大臣们都不由大惊,立刻跪了下来,一脸悲痛。
连陌子城,弧言睿还有冷厉寒脸色都白了几分。
陌子城皱眉看了眼楼宁雪,似乎在确认她是否能够应付。
楼宁雪倒是一派淡定从容,她上前几步,伸手为皇帝诊脉。
立刻有人拦她,却被汪椟阻止。
楼宁雪便又自信几分,还故意抬起眼皮看了眼江望月。
江望月:“……”
确实是有点莫名其妙。
不过楼宁雪很快就收回目光,她专注的看着皇帝,片刻后拿起第一根银针,然后是第二根,第三根……
现场所有人都提起一口气,眼看楼宁雪将最后一根针插下去。
皇帝的眉头突然皱在一起。
众人不由惊呼一声。
楼宁雪吐了口气,胸有成竹地看着皇帝。
然而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
皇帝始终没醒。
本来镇定从容的楼宁雪忽然有点慌乱。
剧情不是这样的。
按理说自己施针完毕后陛下过一会儿就会苏醒,可怎么到了现在依旧没醒?
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她忽然想到什么,偏过头看着陌子城:“阿城,陛下不可能还不醒,定是有人动了手脚。”
陌子城也是紧皱眉头:“宁雪别急,或许陛下很快就会醒来。”
大臣们则渐渐开始躁动:“怎么回事?陛下根本就没有反应啊。”
江望月觉得自己是时候可以发话了,她站起来道:“陛下的脸色好像越来越难看了。”
众人一看,还真是如此。
此刻太医院的院使见势不妙,忙道:“银针若是稍有偏差,都是致命的,快,快,拔下来。”
接着三五个太医慌慌张张地冲上去,替皇帝拔针。
楼宁雪深知自己的针法没有问题,开口道:“等等,大家再等等。”
太医院院使道:“小姑娘,看病治人可不是儿戏,开不得玩笑啊。”
楼宁雪坚持道:“我乃杏林医圣首徒,针法绝对不可能有问题。”
太医院院使对江湖医术并不看好,他道:“杏林医圣不过是野学医者自封的罢了,况且医术博大精深,你这小姑娘小小年纪,又能学到多少?”
楼宁雪不服,还想说话,被江望月打断:“你口口声声说没有问题,为何陛下现在都还没醒?不仅没醒,看起来甚至更加严重了。”
话音刚落,皇帝猛然吐出一口黑血,然后两眼翻白,看起来马上就要一命呜呼。
众人齐齐大吼一声:“陛下。”
有的大臣喝道:“来人,将这罪妇拿下。”
陌子城,弧言睿和冷厉寒同时上前一步,将楼宁雪护在身后:“我看谁敢。”
三人在朝中毕竟还是有一定威势,王公大臣倒都不敢轻举妄动。
现场一片混乱。
江望月对太医院院使道:“刘院使,再不给陛下拔针就晚了。”
刘院使闻言,当即吆喝自己的门生替皇帝拔针,很快将针拔得干干净净,楼宁雪根本没机会阻止,情急之下,指着江望月道:“是她,一定是她暗中做了手脚,否则陛下怎么可能还不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