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不远,不过半个时辰脚程。
平缓辽阔的江面上,码头旁停靠着不少船只,三三两两的渔人家,或站或坐。
有的刚刚打渔回来,有的正准备收拾收拾出船。
在水面上略微扫视了一圈,李渊一眼就认出来自家的乌篷船,正停靠在码头附近。
西河域船栏的排场,自然比不上坊市内的船栏阔气,占地范围却远比坊市内的船栏大得多。
一排排小屋里,小半是船栏的人住的,大半是停船渔人家住的。
能住在这里的渔人家,基本上都是跟船栏关系极其密切、合作多年的渔人家。
在渔获歉收的时候,船栏非但不会为难他们,反而会照拂一二,帮他们渡过难关。
船栏在清水城的地位之所以如此特殊超然,跟当地的习俗、经济结构,人口结构是息息相关的。
哪怕到如今,渔人家依然是清水城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只是重要性和地位高低,向来干系不大。
种地的农民在任何封建王朝,都是最重要的基石,你听说过哪个朝代农民是能说上话?
渔人家重要,但打渔人不重要。
你不打渔,清水城有的是人愿意打渔。
走进船栏内部,李渊看见一位模样清秀的少年,正趴在账台前书写,好像是在记账之类的。
到近前一瞧,的确是在记账。
但跟李渊以为的不太一样,上面写的都是欠钱的渔人家。
一月、两月息钱倒是比较正常,可他居然在上面看到,“陈家娶妻借钱五两”、“周家发丧借钱七两”的字样。
什么情况?
船栏还管渔人家婚丧嫁娶?
李渊皱着眉头,以往可没听说过船栏有这个福利。
船栏当年要是有这个规矩,以他爹李明德的老实性子,多半就将船停在船栏码头,跟着船栏混了。
如此想来的话。
这恐怕不是船栏的规矩,而是西河域船栏......
更准确的说,是庄业管辖下,西河域船栏形成的新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