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愿意见。
寝殿内,巳慎思斜倚在锦榻上,就着上头的花几,像是正在赏画。
“儿臣见过父皇。”男人走近,单膝跪下。
巳慎思抬眼,五官端正的他尽管年过半百,但那双眼如刀刃般锐利,好似这天地间无任何人事物能瞒过他。
“九莲,起来吧。”他摆摆手。
“父皇在看什么?”巳九莲起身,淡噙笑意问道。
“看一些朕年轻时画的作品。”
“父皇原来也会作画。”他微诧道。
父皇征伐无数,是武将王爷,更曾被封为神将。没想到大半辈子拿剑的手,原来也能提笔作画。
“不过是种抒发。”
“这是……”他看了眼画作上的人。
“她是朕的奶娘。”
闻言,巳九莲谦柔的黑眸微动。“父皇竟也替自个儿的奶娘作画?”
“好玩罢了。”巳慎思收起画轴。“已经许久没拿出来看,前些日子皇后陪伴朕时,特地从藏书阁取出几幅画欣赏,适巧有这一幅。”
巳九莲未搭腔,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汗湿。
“当年她会进宫,乃因为她刚出世的孩子猝逝,适巧朕出世,她的御史丈夫便请命让她进宫当命妇,她把对自己孩子的爱完全注在朕身上,也因为如此,朕与她向来亲近,只可惜在你出世那年,她不知去向。”巳慎思抬眼瞅他,那眸色莫测高深。
垂敛的长睫轻颤了下,随即扬笑道:“父皇,还有其他幅画,画的又是谁?”
瞅着他一会,巳慎思摊开其他画轴。
“这姑娘……”一见那幅画,巳九莲不禁微诧。
她不就是那花借月?不,并非花借月,而是梁歌雅。
前些日子,他特地差人去查护国公之女的名字,还有她在镇朝侯府里的生活……结果倒挺令人意外的。
他的反应教巳慎思笑眯眼。“美人胚子吧?”
“确实……不知道这位姑娘到底是谁。”他是明知故问了。
听说梁歌雅的面貌酷似其母崔吟歌,父皇画的不会是梁歌雅,自然是崔吟歌。说来也巧,近来因为映春城地动的关系,他正苦无机会向父皇提起梁歌雅的事,岂料他这会在看这画。
“她是已故护国公梁叙雅之妻。”
“夫人长得如此花容月貌,护国公好大的福气。”他赞道。就不知道他是不是能和梁叙雅一样好福气。
但,父皇却突然沉默不语。
巳九莲忙道:“也许护国公将所有福气都用在迎娶这等娇妻上,才会无法享天伦之乐。”他知道每逢七月父皇消沉,并非全是因为天气变化而引起的病痛,更因为六年前梁叙雅就是在七月为救他而殉国。
“你这说法好似护国公夫人是个克夫煞星。”巳慎思哼道,声音已有不悦。
“不,父皇,儿臣绝非这个意思,只是征战沙场谁都无法预料下场,护国公为救父皇而亡故,证明他是大忠大义之人,有这样的丈夫,护国公夫人必定也是深明大义之人,父皇切莫为此伤感,反倒该为王朝百姓保重龙体,能得护国公如此左右手,是父皇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