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她忙不迭将菜塞进嘴里,回头戴起凤冠,覆上盖头,正襟危坐。
一会门开,苏璘领着一票宫女走进,瞥了眼桌上被动过的甜瓜喜酒,不禁摇头。
“太子妃。”
“嗯?”她嚼得极快,将塞得满嘴的菜用力咽下去时,她的盖头已经被掀开,苏璘正朝她笑着,只是那笑意令人头皮发麻,她只好可怜兮兮地垂下脸。
“我饿了嘛……”
东窗事发时,与其抗拒撒谎,她比较喜欢坦白从宽。
“无妨,奴婢已经请人备了些膳食,待会替太子妃卸下喜服,太子妃便可用膳。”
说着就开始动手卸凤冠,轻解她那十二层的霞纱喜服。
“可你不是说,我得在这儿等到太子进寝殿不可?”她听出些许不寻常。
“该是如此,但……皇上龙体有恙,太子和庆王爷守在皇上寝殿,估计今晚是不会回来了。”
梁歌雅不由得垂下长睫,像个木偶般,被宫女们一件件地解去喜服。
“皇上的身子真这么差吗?”记忆中皇上晓勇善战,那据傲不羁的眸色,仿佛没有任何人事物能挡在他面前。
没想到才过了六年,他便遭病魔缠身。不过说到那眼神……她想到那位有过一面之缘,好心帮她的公子,那眼神透着慵邪,有着王孙贵族待有的傲慢气质,同样的桀骜不驯,同样的无情。
“宿疾罢了。”
“那就好。”等自己被扒得只剩中衣,她正松口气,竟见苏璘等人又替她换上一袭软缎绣凤纹的儒衫曳裙,才刚解开的发也重新挽上,并插满了金步摇。
“等等,我待会要外出吗?”
苏璘眉头微锁。
“册封之夜,太子妃岂能外出。”
“那你干嘛还替我穿上这衣裳?”
“太子妃要用膳啊。”
“不过是塞点东西填饱肚子,穿中衣就可以了吧。”反正房里又没有其他人。
“那成何体统?在这宫里,不管是何时何地,哪怕只是在寝殿内用膳,都得金装玉束。”
梁歌雅听着,粉妆未卸的精致脸蛋皱得快成一颗包子。
有没有搞错,不过是一顿饭!“那我吃饱之后呢?”
“奴婢会伺候太子妃宽衣就寝。”
苏璘说得振振有词,她却听得好想哭。
瞧,根本就是多此一举,何必呢?
“奴婢先退下。”苏璘说着,指向身旁两个穿着嫩挑色儒衫的宫女。
“太子妃,这位是招玉,这位是琳琅,她们两个留下伺候,有什么事都可以差遣她们传话。”
“见过太子妃。”两人欠着身。
梁歌雅抬眼望去。叫招玉的神色沉静,叫琳琅的那位倒是笑得极为讨喜。
“不用了,我不习惯有人在旁伺候。”她摆了摆手。
她没兴趣让人盯着自己吃饭,也不喜欢有人伺候自己。
“那么奴婢先退下了。”
点点头,瞧她们全都退出寝殿外,她突然觉得胃口尽失。
看来她是想得太简单,待在镇朝侯府的生活,比这儿要好上太多。没有人会叨扰她,她一个人反倒自在,如今有人跟前跟后,她想到外头走动,就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叹了口气,她将竹篮里的父母牌位取出,回头看着这奢华至极的寝殿,靠墙陈列的黑檀花架,甚至是另一头的百宝格,全都己摆上各种奇珍古玩。
端详好半晌,她在花架上娜了点位置,将牌位搁在一片玉雕牌旁,双手合十地拜了下,漾起笑才又走到圆桌边用膳。
算了,别多想,既来之则安之,老天让她来必有其用意,能停留多久不知道,姑且就当是到此一游吧。
虽然用过膳后,明明累极倦极,但也不知怎的就是睡不着,梁歌雅素性爬起身,找了件样式比较简单的衣裳穿上,将长发随意束在脑后,像只猫般地走出寝殿外,没惊动任何人。
抬眼看天色,一片无尽的黑,东宫里到处灯光灿灿,亮得教她看不见天上的星了,耳边突然听到细微脚步声,她随即藏身在树丛后,便见一列侍卫巡逻而过。
她不禁垂着小脸。真是糟糕,竟然还有侍卫巡逻……摇着头,她独自一人在闻静的东宫里走动。
东宫犹如是皇宫的小小缩影,有三大主殿,还有其他院落,其问飞檐斗拱,曲廊穿灵架衔,鬼斧神工般的楼台亭阁,以曲桥高低相衔,像是卧龙盘踞,而底下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