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徐步走来,一身月牙白锦袍随风轻摆,宛若从月里降落的请仙般,让她看直了眼。
“很惊讶?”巳九莲低笑着问。
才刚回东宫换下喜服,正打算到她寝殿里,岂料就在这儿遇见她,果真是头一刻不受管束的野马。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直到他走到面前,梁歌雅才慢半拍地意识到自己打量的目光实在是太放肆,赶忙移开视线。
虽然天快亮了,但在这时分和男人独处……她是不怎么在意,不过要是被苏璘给撞见,恐怕会对她念上一整篇的《女戒》,光是想象,她就开始害怕。
“你说呢?”巳九莲瞅着她,她一身湖水绿儒裙,玉带束得她纤腰不盈一握,尽管长发只是随意扎在脑后,却衬得那张玉容更加清丽。
果真是个美人胚子,十足十的像她娘亲。
不知道父皇要是瞧见她,心里会怎生激动。他真是迫不及待要将她带到父皇的面前。
“不对,你……知道我是谁?”她突然想起两人初次见面时,她是女扮男装,照理他不可能认出她,除非他一开始就看穿她。
巳九莲低低笑着。
“当然知道,虽说你今儿个恢复女装,但还是不难认出。”
“是吗?”果然是这样。
“对了,你还没回答我,这时分怎会出现在这儿?”
“你说呢?”他还是老话一句,把问题再丢还给她。
“你……”她微扬眉,心想太子在皇上寝殿,而这时分会出现在东宫的,依照苏璘向她提过的东宫成员……“你是朱太傅?”
巳九莲眸色不变地反问:“何以见得?”
“苏璘说过,能够自由出入东宫的只有六品庭尉和太子太傅,而你瞧起来不像个武将,所以肯定是太子太傅。”她漾笑猜测着。
“好个聪颖的太子妃。”竟把他误认为朱和鳞。
“你怎会知道……”话未说完,她暗骂自己笨。这事还需要问吗?他既是在东宫当差,册封太子妃一事他岂会不知道?笑了笑,她转了个说法。
“那天,谢谢你帮我。”
尽管她终究没能离开镇朝侯府,但他没驱赶她下车,这点是让她搁在心上的。
“帮有什么用?最终你还是回了镇朝侯府,甚至嫁进东宫,是否有些后悔那天没走成?”他笑得佣邪,往玉栏杆一靠。
她干笑着。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当时那情景我根本就走不了。”
“因为你心软,所以走不了,而这回你深思熟虑,清楚孰轻孰重,所以又心软嫁进了东宫?”他就喜欢她这性子。
天底下最好操控的,莫过于良善的人。
“心软吗?不如说是随遇而安吧。”其实她想过要逃,可苏璘就是不给她机会……
不过,事己至此,她不再往后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你何以认为我是心软嫁进东宫?”
“一个想逃出镇朝侯府的人,怎会想嫁进东宫。”
梁歌雅定定地看着他。他像是把她看穿似的,不过用逃来形容她想回映春城的心情,这字眼也下得太重了。
“我是不想进东宫,但也是没法子的事。”她人都在东宫了,还能如何?
“说到底,是你命中注定得嫁进东宫。”
她摇头笑道:“不,这世上只有执迷不悟,没有命中往定。”
巳九莲微诧地看着她,总觉得她的想法出奇。
“执迷不悟?”
“嗯,因为看不透,所以一再执迷强求。”
被她挑起了兴味,巳九莲双手环胸地瞅着她。
“听闻护国公夫妇鹣鲽情探,蔚为佳话,难道你认为他们不是命中往定成为夫妻,而是执迷不悟?”
“是。”她不假思索道:“所谓执迷就在一念之问,端看用在何处,一念西天,一念地狱,而这份情,是我娘执迷强求而来的,当年要不是我娘惊世骇俗地跑到映春城,我爹又怎会迎娶她?”
“照你这说法,你也认为你娘的行径确实是失德败贞?”
“不,我以我娘为荣,她愿意为爱远走千里,勇敢不畏世俗的陋习成规,可敬可佩,所以说没有任何事是命中注定,这是我娘求来的姻缘,感动了我爹,两人才结为连理。”她笑了笑抬眼。
“你说,哪来的命中注定?缘分取决于人心,是吧?”
巳九莲一怔,定定地审视她半晌,直到她面有赧色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