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在这江边小镇的日子,每当她入睡,就会作一个梦。
梦里是一片兵荒马乱,彷佛战争爆发的场景,夜色染上阵阵火药引爆的火光烟尘,她惊恐不已,但有股强悍又蛮横的力道保护着她,她想回头却被一双铁臂紧箍着,总是看不清梦中男人的长相,但他低哑的嗓音和温热的怀抱却像是梦魇似地缠着她不放。
这日,龚不悔忍不住问了俪人,那到底是梦还是她所遗忘的记忆碎片。
“……那只是梦吧。”俪人愣了愣,好似被她的话吓到。“二爷叙述的梦境,简直就跟战事没两样了。”
“是喔……”她干笑着。“近来应该都没有战事才是。”那就是她胡思乱想?
“可不是吗?现在可是太平盛世,几个大国和平相处,战事自然不起。”俪人替她刮去腰侧间干掉的草药,看着那伤口,不禁皱起眉,“二爷的伤……”
龚不悔微坐起看了眼。“不错嘛,已经在收口了。”难怪她觉得好多了。想要行动自如,恐怕还要一点时间,不过起身走动个几步,倒是不成什么问题。
“可是……”俪人皱着眉,欲言又止。
“怎么了?”她干脆坐直身子。呼,虽说伤口还疼着,但躺了几天,要是再不动动,她觉得浑身上下都快要生锈发霉了。
“二爷以往受伤痊愈总是很快的。”俪人忧心忡忡道。
“这算快了吧。”看着已经开始结痂的伤口,龚不悔觉得自己康复的速度可能比常人还要快。
但俪人看着伤口不语。二爷的伤好得太慢,慢到出乎她的意料……这是怎么回事?以前二爷身上的伤,就算不上药、就算再严重,不消三天肯定复原,然而如今都已经过了七天,二爷的伤口才结痂……
再这样拖延下去,说不准追兵就要赶来了……
“想什么呢?俪人。”
脸颊被轻触了下,她猛地回神,对上那双黑琉璃般的水眸。
她的二爷黛眉水眸,眉眼之间缠着凛然英气,有着姑娘家娇俏的甜美,却有着不输男人的出色风采,性子爽朗没架子,就算身陷困境也能不惊慌。
“二爷,奴婢总觉得能成为二爷的贴身丫鬟,是何其有幸的事。”她由衷道。
“真的?我不曾刁难妳,让妳在后头追着跑?”龚不悔笑问。
“不,二爷向来识大体、懂进退,该做、不该做的事,二爷向来拿捏得极好,不曾为难过奴婢。”
“所以妳也向来相信我的判断?”
“当然。”
“很好。”龚不悔很满意地点点头,随即一把将她给扯上床。
“二爷?”一阵天旋地转,俪人被拽上了床,不解地看着主子站起身。
“给我躺着,妳在发烧。”她没好气道,一早就注意到俪人脸红得异常。
“可是……”
“妳敢抗令?”她笑容一敛,就凛然生威。
俪人只能无奈地躺好,这一躺才发现自己头昏得紧。
她眉头深锁。担忧不已。自己绝不能在这里倒下,她必须保护二爷才行。
正忖着,微凉的掌心贴在额上,教她不由得张眼,对上那双爱笑的眼眸。
“俪人,我的伤已经好了很多,现在就换我来照顾妳吧。”俪人的辛苦她看在眼里,知道她吃食用药都舍不得,做什么都是为了她付出,见那脸色一天比一天还差,她怎能不担心?
“这天底下岂有主子照顾奴婢的道理?”
“我可不管这天底下的道理,我只照我的规矩。”龚不悔笑意清朗,口吻可是霸气十足。“给我待着,我到外头找点吃的。”
说着,她起身换上俪人跟房舍主人买来的衣物,质料是粗劣了些,但还挺干净的,她不怎么在意地直接穿上。
“二爷,那琉璃剑绝对不能卖。”俪人赶忙叮嘱。
她笑睇着她。“难道那是我跟他的定情物?”她着衣极快,彷佛极习惯这身穿着,习惯到她自己都怀疑……她恐怕是一出生就做男装打扮了。
“呃……是。”俪人微顿了下。
龚不悔直睇着她,一双晶亮眼眸,看似爽直无害,但却又极为锐利,彷佛多被她瞧一刻,人心就会被剖开似的。
然而就算看出端倪,她也不点破,谁教她现在一点记忆都没有,只能相信俪人给的线索?再者,她相信俪人绝不会害她,就算隐瞒了什么,也是为了她好吧。
“我知道了。”龚不悔摸摸她的额,确定热度颇高。“等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