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就停在潘家织造厂外。前些日子她和牟桑成商量过后,决定将织造厂后一列老旧院落修缮为制造厂,将所有女眷都移到此处,让丰艳和锦绣一道管理。
为此,还征了不少善女红的姑娘家,应付庞大的订单。
这其实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她本来只是想靠手提包让府中女眷能够自食其力,有个技能傍身,不过既然有这样的市场,把规模扩大也没什么不好,毕竟如此一来可以增加就业率,让姑娘家多些营生的选择,不至于总是被迫沦落花楼。
织造厂里绣架整齐有序的排开,姑娘们一个个埋头做事,丰艳和锦绣拿着纸张,不知道在比划什么,两人说着,面色逐渐凝重起来。
“怎么了?”夏取怜踏进房内问道。
两人同时望来,就连忙活的姑娘也一致抬眼,看着她的目光有几分古怪。
“怜妹妹,怎么来了?”丰艳迎向前,偷偷将纸张塞给锦绣。
夏取怜不解地皱眉,“你和锦绣在讨论什么?”
“没什么。”丰艳笑着,示意丫鬟赶紧上茶。“到这坐会,这天候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明明都入秋了,还热得教人烦躁。”
夏取怜听着,眼睛余光却瞄向将纸张藏在柜子里的锦绣,同时发现有不少绣娘不住地偷觑她,可一对上她的眼,又赶忙垂下头去。
她心知有古怪,但也不急于查探,反倒是顺着丰艳的话回着,“今儿个热,记得要差人备些凉汤,别急着赶货,休息也是很重要的。”
“怜妹妹,你放心,这点事我注意着。”丰艳笑意轻浅,像是没什么事,可眼神却极为飘忽,像在隐瞒着什么。
“那就好。”她垂敛长睫。
她不认为丰艳和锦绣会背着她搞鬼,可她确实被防备着。
啜了口凉茶,她一起身,丰艳便跟着起身,她不禁好笑道:“丰艳,我想瞧瞧这几个新来的绣娘的绣活如何。”
“很好,都不错。”丰艳答得极快,亦步亦趋。
“比得上你吗?”她徐缓地走,沿路随意看着绣架上的绣图,直往柜子的方向而去。
“当然比不上我。”瞧她前进的方向,丰艳忙向锦绣使了记眼色。
锦绣立刻从旁走来,亲热地拉着她。“怜妹妹,看看我的新作,我特地用了三色绣线,绣了幅山景图,还缀上细贝和鸟羽,你来瞧瞧。”
“柜子里藏了什么?”夏取怜止步,打开天窗说亮话。
锦绣一愣,看向丰艳,丰艳则是神情颓败地皱起眉。
“咱们姊妹有什么不能说的?”
“我们不是存心要瞒你,”丰艳叹了口气,从柜子里将纸张取来。“只是不想让你瞧见这些恶毒流言。”
夏取怜接手一看,纸张上写着潘太尉与其父侧室有染。
心狠狠地抽了下,她神色不变地问:“这从何取来的?”
“大街上有许多铺子都收到这纸。”丰艳气愤不平地说。“可恶,简直胡说八道。”
夏取怜闻言低低苦笑着。
胡说八道?不,这是再真实不过的事,但化为文字十足的伤人。
如果大街上的铺子都收到这纸,那么宫中呢?她的心隐隐不安。
第十四章十恶不赦(1)
秋赏,金乌王朝一年一度的宫中大宴,举凡皇室宗族和王公大臣,皆是携眷共襄盛举,自然宫中守卫要比平时来得森严些。
原本秋赏,是要让后宫一些秀女使出浑身解数来获得皇上的垂青。但当今圣上即位之后,废除选秀,秋赏就成了重臣千金觅得良婿之处。
而皇上也乐见年轻官员和重臣千金互动,要是哪对看对眼了,在龙心大悦之下下旨赐婚,一段千古佳话或许就此产生。
这些事本来和潘急道无关的,但是——
“你这东西是打哪来的?”潘急道沉声质问,冷眸定在手上的纸张。
“在悬福门外。”初六压低声音道:“后来属下派人到城里,才发现随处抓都一大把。”
潘急道撇唇哼笑。他早知道,他和怜儿的私情早晚会露陷,而他也不怎么在意,因为他问心无愧,他爱的是怜儿,不是世怜,不是大家所以为的潘府十九娘,只是她们终是无法切割的。
说到底,是命运捉弄人。
六年前的他,太过年轻气盛,待人处世不够圆滑,就算当初不能谅解世怜的行为,也不该冲动的将她转赠给爹。
害得他的怜儿要为此受委屈,只是如果他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