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被吼,随即动作利落地动起来,而葫芦和他们聊上几句便赶忙回卫家。
一回到府里,就被差使着东路西奔,一整天光是伺候着玲珑和打理府内杂务,再详读府中规矩,就忙得她晕头转向。
忙到入夜,还是没机会可以和如霜见到面,只被告知,从今晚开始,她不得再睡在玲珑房里,而玲珑尽管满脸落寞,还是点头示意她去仆房睡,看来是有人对她耳提面命了一番。
而这话得要谁说才有分量?除了小爷,还会有谁?
她不懂小爷为什么要这么做,百思不得其解,教她累极却沾床也睡不着,蹑手蹑脚地下了大通铺,推门迎向沁凉夜风。
虽说府中规矩是除非有要务,否则不可在戌时之后在府内游荡,但相对的,这个时候想要遇到其他下人,机会应该不大,刚好可以让她透透气。
她的脑袋里有千百个疑问,想找回被劫走的记忆,可偏偏找不到愿意为她解惑的人,她想……也许她应该从大哥下手才对,要是她没记错,大哥向来是随小爷待在主屋东厢,这时分去碰碰运气……
正忖着,瞥见不远处有抹月牙白人影,教她不禁微愕。
小爷……怎么又在这里遇见他?
她环顾四周,这里是位在主屋和葫芦斋之间的巧思园,这里有人造湖泊,衔桥架廊穿梭,四周花木扶疏,白桦耸天,入夏能掩酷暑,入冬能避寒风,向来是她最喜欢来之处,但这儿似乎有些改变,多了些假山造景,在他所坐之处的四周围了个大圈。
那里头到底是什么?他又是在看什么?
轻轻地再往前一步,便见他仰首不知道喝着什么,嗅到微风吹送酒香,她不禁微皱起眉。
小爷并不尝杯中物,怎会在这儿独酌?
不,那不是独酌,简直是牛饮了!
上前要阻止他,却突地听他低吟着,“月光碎,如泪……”
葫芦蓦地停下脚步,只因她未曾听过他饱含悲伤的哑嗓。
就连当年老爷去世时,小爷虽然流泪,却从头到尾都没说半句话,她知道他很遗憾自己未能在老爷尚在世时做出些许成绩,那是种愧对,而非伤悲。
“沙隙坠,成灰……”她看着他抓起了细沙,任由细沙从指缝间流逝。
“盼妻归,不给……魂魄飞,谁陪?”
谁死了?她不解地自问着。不对,如果她死了,她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疑惑间,瞧他突地起身,回头瞪着倒映在湖中的月影,一步步踩进湖泊里。
此举吓得葫芦赶忙冲向前,疾声吼道:“小爷,你在做什么?!”
一脚踏进湖泊,卫凡蓦地一怔,抬眼看着一抹身影疾奔到身旁,她撩着裙摆,气息微乱,不由分说地拉住他。
“葫芦?”他哑声喃着,柔魅黑眸迷离而空洞。
“是啊,小爷,葫芦回来了。”
卫凡怔怔地看着她,突地低低笑开。
葫芦见状,不禁跟着喜笑颜开,正开心他相信自己时,却猝不及防地被他给推开,力道大得她跌坐在湖畔。
她错愕,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小爷,你……”那神情冷漠如刀,阗暗如鬼,教她的心颤着。
打她有记忆以来,小爷对她疼爱有加,每每见到她,锁得再深的眉都会解开,可是此刻,那目光陌生无情,在他眼里,她找不到熟悉的爱恋。
“谁家的葫芦这么丑?”他居高临下背着光,声冷摄人。
“小爷……你看看我,仔细地看看我!”葫芦咬牙站起身,无惧地迎向他的视线。
“我的脸我的发,是你的杰作!是你弄坏了沙画……”她坚定的口吻在他冷騺的神色下被迫软化,只能伸手抓着他的袖角。
“小爷,是我……真的是我……”
卫凡拨开她,掀唇笑得讽刺。
“想要投怀送抱,你好歹把自个儿打扮得美味一点,丑婆子……给我滚!”
这些年,有太多人送来了和葫芦相似的姑娘讨他欢心,或者自以为可以藉此从他身上得到好处,然而那些人压根不懂,葫芦是他一手带大的姑娘,长得再相似也不是他的葫芦,只会惹他厌烦!
葫芦眸底隐隐浮动泪水,她悲伤她恐惧她不知所措,那股几欲回到他身边的渴望,被他无情话语切割成绝望,引爆出胸口的怒火。
“卫小爷!你说过的!你说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你都会认出我的!”
为什么?到底发生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