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回金陵,通知祖母姑丈病故,我会跟你留在扬州一段时日,但你要是拖得太久,又不肯给我个归期,想必祖母会让琏二哥来押人,到时候你的家底全都落进祖母手里,别怪我没警告你。”
林黛玉哈欠连连,直到他最后一段话才猛地抬眼,心生疑惑的难以判定。算了算,外祖母是和她血缘最深之人,父亲那头又没什么亲人,外祖母要是弄个以防恶奴欺主的说词,硬把她押回贾府又收了她的家产,也不是不可能……天啊,那真是人间悲剧了!
但!他说不准是吓她的,她得找纪叔问个清楚不可。
贾宝玉也不是非要她给个说法,瞧她蹙眉沉思,他凉凉地抛下一句话,“如果想把家业转移到金陵,弄几个庄子几亩田就先跟我说一声,我让李贵去帮你张罗,可以压低不少价钱,好歹他也跟在管家旁边打理,这些事还难不倒他,只是你要想清楚,脑筋动快一点。”
林黛玉噘了噘嘴。这家伙分明是在外头偷听她和纪叔的交谈吧,虽说不知道他听了多少,但一定都是重点。
瞧他话说完就拍拍屁股走人,她也没打算留他,垂眼思忖他方才提出的事,她得要合计合计才成,总不能把自己搞得一无所有,她还有一窝的下人和纪叔一家子要养啊。
碧空如洗,深秋难得的煦日探头,映照得铺在粮库前的谷粒闪闪发亮,一旁的林黛玉水眸也跟着闪闪发亮。
对她而言,这便是人间最美的景致。
望不尽的田里,有的搁放稻谷收割后成束的稻草,有的则是栽着菜苗,她坐在田埂边,想象着望不尽的黄金稻田随风摇摆着,会是怎生闪亮的黄金海。
“一府的闺秀不该坐在田埂边。”
林黛玉闻声懒得抬眼更懒得应,可偏偏来人却在她身旁坐下,逼得她不反唇相讥都不成。
“贾府的宝二爷更不该坐在田埂边。”
“妻子如此,为夫只能相随。”贾宝玉无奈叹口气。
林黛玉横眼瞪去。“八字都没一撇,你这些话也说得太早了些。”
“早晚的事,说得早也无妨。”
林黛玉翻个白眼,实在是懒得理他。她问过纪叔了,纪叔说确实可能如他所言,外祖母可能将自家产业收为己有,但只要嫁给他就不同了,这些产业会变成嫁妆。
换句话说,她不嫁都不行,而且还是非他不可,一想到就火大。尤其当他说得理直气壮时,她更是想毁婚。
“你近来的气色不错,连气喘都少发作了。”
林黛玉睨他一眼。“只要不待在贾府,我的身子肯定都好。”
“贾府亏待你不成?”
“不,是太疼惜我了,我无福消受。”疼爱的法子那么多,她可承受不了那种会淋死花草的宠爱。
“你话中有话。”他好整以暇地等着,却见她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原则上,她不想说,他也不会追问,于是转了话题。“往后你的嫁妆我不会动用一分一毫,更不会让旁人有觊觎的机会。”
林黛玉扬了扬眉,懒得再吐槽他。“你跑来这儿做什么?方才说要到庄子里走走,你不是说了要帮忙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