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点了点头,回府后,面对祖母和父亲的追问,他一问三不知,疲惫回房逃避问题,却怎么也无法入睡,想着她那般羸弱,被关进大牢怎么吃得消。
明明刚刚他们还相拥在一块的,怎会转眼就风云变色?
他怎会连保护她都做不好?!他怒不可遏地捶床,气恼自己如此无能为力。
一夜不能眠的他,待天一亮,稍作梳洗,连早膳都不用,便带着纪奉八前往北静王府。
水溶知情后,随即差人到府衙那头打探消息。
“是皇商举发,事关重大,就连本王也无法进大牢一探,只能差知府关照尊夫人几分。”水溶叹了口气道。“只是这薛家怎会无缘无故地把矛头转到尊夫人身上?”
“皇商的堂妹薛宝钗是我的姨表姊,家母一直想撮合我俩,可我坚持娶了颦颦。”贾宝玉神情沉痛地道。“我防着府里许多人却忘了防她,压根没想到她竟有如此歹毒的一手。”
“也未必是她吧。”
“不,该是她。”他提起林黛玉说起的借米一事。“凤二嫂不会无缘无故借米,而且一开口就点明要碧梗米,虽然颦颦还算机伶,推说庄子里未产碧梗米,但恐怕对方借米只是一计,这一计不成,便直捣黄龙了。”
都怪他太过大意,偏巧又遇到秋闱,才会教她们有机可乘。
“要真是如此的话,我就使不上力了。”水溶长指轻点着桌子。“私藏贡米,这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硬要拿个欺君论罪也是可以的,毕竟列为管制品的贡米,依例是该上致大内,她私藏己用,就算不是欺君,也可以以强占贡米论罪,小则抄家,重则流放,况且是由皇商举发,要是有心人要操弄,贾府恐怕也是同罪。”
贾宝玉拢紧眉头不语。他早已想过,兹事体大,正如贵庆亲王一事,不管怎么做,贾府同样都无法脱罪。
深深的无力感夹杂着滔天怒火,他真是厌恶宅里那些为了自个儿利益,你争我夺的蠢女人,压根不知道自己却是他人手上的棋子,还自以为聪明过人,可以尽如想象夺去一切,简直是愚不可及!
“但也许你可以从你的表姊下手。”水溶思索片刻才道。
贾宝玉攒眉思忖。“她吗?”
“也许你可以凭借她对你的情分,让她找出当年薛家和忠顺王府合作的账册,如此咱们可以一口气逆转情势,非但救得尊夫人,还能洗清贵庆亲王的冤屈。”水溶将沉吟半晌后的提议道出,但语气似是不怎么乐观,毕竟要对方心甘情愿找账册,宝玉也得要付出对等的代价。
贾宝玉直瞅着他半晌。“贾府呢?”他知道自己要做该做的事,可眼前这几桩事都让他做与不做都为难。国事、家事、妻子……他什么都想保,却彷佛什么都保不住。
“要是此计可成,旭涛在皇上面前求情,贾府自然可以被网开一面。”说着,水溶看向纪奉八,知道他心里其实尚在犹豫要不要见皇上。
“二爷尽管放心,要真是洗刷了我爹的冤情,我自然会在皇上面前力保贾府。”
“……多谢。”贾宝玉挤出惨淡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