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恭端杯的手微顿了下,震愕地看向她。“她有孕?”
“那时,公孙大人伤得太重又有身孕,大夫说胎气动到,要是不安胎,孩子保不住,孩子一旦保不住,就连公孙大人也会因为失血而保不住,所以只好待在连山镇,直到孩子生下,而那个孩子……就是天衡。”
宇文恭尚在震愕之中,手顿了顿,将酒一饮而尽。
接着,莫知瑶将之后的事,包括钟世珍遭束兮琰威胁,甚至写下诀别书一并告知。
宇文恭听至最后,目皆欲裂,就连手中的酒杯也被他一拧而碎。
原来,那日在朝巽殿上,她直睇着自己,是希望他能揭穿她是假的公孙令,她却不知,他不敢在朝巽殿上作假,怕的是将她牵连在内。
良久,他哑声问:“那孩子呢?”
“在后院,这时分该是喝了药,睡了。”莫知瑶叹了口气。“这孩子天生底子差,世珍多少次为了他而流泪……大人要看看天衡吗?”
宇文恭微颔首,跟着莫知瑶的脚步来到纵花楼后院。
负责照料钟天衡的霜梅,一见莫知瑶领着宇文恭前来,不禁吓了一跳,莫知瑶赶紧摆手,示意她先到外头。
宇文恭走到床边,睇着脸色青中带白的钟天衡,他就连熟睡都皱着眉头,颊上似乎还有未干的泪。
“他想世珍,可是白天时他不哭也不闹,入夜后一个人就静静地哭着,这性子就跟世珍像极了。”
宇文恭坐在床畔,静静地看着他不发一语,任谁也看不穿他的心思,半晌才道:“知瑶,如果他日皇上驾临,不管皇上问你关于公孙的任何事,一概否认到底,知不?”
“是,我知道了。”
钟世珍待在御书房里翻看着奏折,几经思索之后,还是偷偷地抽出兵部递上的奏折,阽上纸,修改了朱批。
不管怎样,她都不能让示廷因为意气用事而做出损己利人的事。
下了朝,阑示廷来到御书房,难得今日没有其它大臣跟进,她起身迎驾,扶着他到锦榻坐下,正准备将陆取递上的奏折摆在几上时,却被他一把搂进怀里,吓得她手上的奏折险些掉落在地。
“世珍。”他亲吻着她的后颈。
陆取看了眼,随即退出御书房外,钟世珍则是满脸尴尬。
“你怎么了?”他就算喜欢肢体接触,也要先知会她一声,不要老是搞偷袭。
“对不起。”
她微扬起眉,心想要让一国之君道歉,是多么不容易的事啊,她就大人大量地不跟他计较。“对不起什么?”
“昨儿个那般折腾你,你没生气?”
“气。”她很忠实地表白心情。“可是,我气的是你不相信我。”当然,咳,房事有所节制是最好。
“朕不是不相信,朕只是——”
“宇文恭是你的臣子,你难道会不知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道理?”让宇文恭镇守京畿,却又架空他的兵权,他等于是有衔无权,领着空饷,是恶意逼着宇文恭辞官不干。
“束兮琰也是朕的臣子,可是朕不信任他,留着他,不过是等着时机。”
“你拿束兮琰那种人跟宇文恭相比?”束兮琰是什么样的人,他这个皇帝应该是比她还清楚吧,可宇文恭的忠肝义胆却只换来他的猜忌,真的会让人觉得很心寒,如果她是宇文恭,她是会辞官的。
“你又知道宇文恭是个什么样的人?”
见他又冷着脸,她不禁叹了口气。“皇上,我认为从双眼就可以读出一个人的心思,是正是邪,那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也许皇上现在看不清,可是在之前呢?难道同样看不清?”
犯罪者的眼总是会透露讯息,透露犯案动机和下一步计划,乃至于在搏斗之间,光看眼神也可以推测出犯罪者的痛下杀机。
而宇文恭的眼,始终坦荡荡,问心无愧。
“别说了。”
瞧他板着脸,猜想应该已经踩到他的底限了,她也识相的见好就收。“再让我说最后一句,昨儿个宇文恭对我说,要我跟陆取说一声,小心手底下的人。”
“他这么说?”
“嗯。”陆取手底下有多少人,她没个底,一旦追查要查多久,她不知道,反正这些都不是她该管的,她只负责传话。
阑示廷敛目不语,半晌才道:“朕会吩咐下去。”
“嗯。”
“过两天得闲,朕带你回纵花楼。”
“真的?可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