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谅自己。她知道殷远是不可能改变行事作风和他预定的计划,她明白他的痛,所以她不会阻止,但她也不能再任由自己留在他身边。
因为这一切会乱了套,全都因为她!
她早该死了,不过是小鲍子多给了她一年时间罢了。在她原本的记忆里,城里的百姓并不会遭受这些伤害,但因为她,就因为她想活下去,她和小鲍子有了约定,她想要重振周氏当铺,改变了既定命运,连累了城里百姓,这要她怎能接受?
“我决定的事不会改变,哪怕休妻,城里的百姓一样受到牵连,凭你周家根本帮不了任何人。”死脑筋,压根不懂转弯,凭一个周家又能做得了什么?
“什么都不做自然帮不了任何人,只要有心去做,哪怕一个两个都好。”能帮多少算多少,他人不该因她的重生而死去。“只要想变就有生机,哪怕拿我去换都好。”
如果非要用那么多人换取她的重生,她宁可死了算了。
“你!”殷远咬牙难言。
他不能理解她的死脑筋,更恼怒她无法体谅他的苦。
“殷远,你有你的计划,我有我的信念,只要我俩分开互不抵触,对彼此都好。”她无法责怪他也无法恨他,但想要在一起……不可能。
“这就是你的决定,无法更改?”他深吸口气,放开她的手。
“……是。”她垂着眼,看着被他揪得泛青的手腕。
殷远闭了闭眼,半晌才哑声道:“我成全你。”
周凌春皱起了眉,紧抿着唇不允许自己后悔,余光瞥见他走了两步,才用着微带哽咽的鼻音轻喊,“殷远。”
殷远高大身形顿了下,微侧过脸,房里摇曳的烛火在他脸上勾勒出邪魅而危险的阴影。
“你最恨的是谁?”她问。
殷远瞅着她一会,突地掀唇笑得自嘲。“你说呢?”收回目光,他毫不迟疑地下楼。
周凌春抿着微颤的唇,眨了眨眼,朝周呈煦扬开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四哥,没事了。”
“什么没事,你今儿个都没用膳,你……算四哥求你,吃点东西吧。”周呈煦走近,轻轻地拥着她。“四哥知道你很难过,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四哥都支持你,你只要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咱们兄弟会一直在你身边。”
周凌春轻点着头,把脸埋在他肩上。
她知道自己的决定没错,她没有辜负周家祖训,可是她的心好痛……她一直以为成亲就是为了留下子嗣,她从不知道原来圆房是那般亲密而教她不知所措,却又引人贪恋体温慰藉的事,更不知道原来离开他竟会教她这般难受,她的心痛得就像是快要碎了一样,好痛……
殷远回到殷府,屏退身旁的人,独自走往守禄阁。
路径上灯火通明,余光瞥见绿叶矮丛里有着一丝的红,他侧眼望去,瞧见是一条条打结的红绣线。
他不禁想起她初进府时,常于入夜后在府里打转,原以为她有什么企图,最终才发现她根本是个路痴,有时都已经快要踏进守禄阁了,她却还是走了出去,就算掷上了绣线,对她而言一点帮助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