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食欲皆无,她还是强迫自己坐起身,接过周锦春递来的鲜鱼粥。
“凌春姊,待会我替你梳发,好不?”
周凌春食不知味地吞下鲜鱼粥,缓缓抬眼——
锦春是个相当秀丽的姑娘,有双迷蒙的大眼,无辜的俏模样,早在年前就有媒人上门说媒,但都被锦春给回绝,而她向来由着锦春姊妹们决定自个儿的亲事,希望她们可以觅得如意郎君。
“凌春姊,你怎么这样看着我?”周锦春笑得僵硬的问。
“锦春,你觉得我是个怎么样的人?”她吃着粥,状似漫不经心的问。
“凌春姊是个极好的人,古玩鉴赏是凌春姊教我的,要不是凌春姊肯教,依我这庶出的身分根本没资格进铺子。”
“就这样?”
“凌春姊,我不懂你的意思。”她迟疑地问着。
“我觉得我们都是周家的女儿,既然是周家的女儿,不分嫡庶都能进铺子,对不?”锦春和绣春是她小舅的妾所生,所以从小兄长们对待她们的态度有所不同,而她竟直到最近才发现。
“是如此。”
“我呢,可能从小都跟在兄长们身边,行事有点大刺刺,有些事也不太去想,但近来我总想为什么我没有多花点心思在你和绣春身上。”如果她多花点心思,是不是结果就会不同?
“没有啊,凌春姊待我和绣春如亲妹,尤其战乱时,长辈们走避不及亡故,凌春姊带着我和绣春一起逃,给我俩容身之处,我们都很感激的。”
周凌春闭着眼,听着她软软细细的声音,不禁掀唇苦笑。“但我想,我行事总有不及之处,好比我为了街坊到处调粮却依旧受尽谩骂……锦春,你说,这是为什么?”
“自然是街坊们不知好歹。”
“所以我没有错?”
“凌春姊当然没有错。”
“那为什么会有人陷害我,欲置我于死地?”她一字轻过一字,水眸噙着痛苦地问。
周锦春暗抽口气,唇微颤了下,道:“食宴上有解毒汤不是特例,凌春姊不要胡思乱想。”
“是我胡思乱想了?!”
“是、是啊,没有人会陷害凌春姊的。”周锦春劝着,却已经不敢再看她。
周凌春笑眯眼,道:“是啊,又不是天大的仇恨,怎会有人欲置我于死地,是我胡思乱想了。”
周锦春随口应着,看她吃完粥,正欲收碗时却被她一把扣住了手腕,惊慌的抬眼只对上她盈盈笑意。
“锦春。”
“……嗯?”周锦春手心直冒着汗,心跳如擂鼓。
“如果有天我不在了,大朝奉位置是你的,届时三哥会好好的辅佐你。”
周锦春怔愣半晌,像是突地清醒,尖声说:“姊不会不在,大朝奉是姊,姊不要再胡思乱想了,赶紧休息吧。”话落,抽出了手,收拾了桌面,逃也似的跑了,一刻也不愿多做停留。
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周凌春疲惫地笑着。只要她有一丁点的心虚,一丁点的愧疚,她就可以既往不咎,她真的可以既往不咎。
进食没替她增点体力,倚在床柱上的她依旧乏力得很,正想再躺一会,余光却瞥见百宝格上多了一只木盒。
她缓缓抬眼望去,怔忡了下,强撑着身体站起,取下那只木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