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回去吧。”
对于绿竹和棉青的劝诚,阙飞冬并没有拒绝,只是再抬眼眺向眼前那一抹生气勃发的翠绿,然后微微颔首,回头往林子里的小路走去。
隐隐约约的,她的心里竟泛起了一个念头——如今,他身旁已有巫氏的照顾,那巫氏既是四阿哥派来的人,定然稳妥。既然如此,那么她又何须贪恋着福晋这个身分呢?
或许……也该是她离开的时候了。
何况飞夏的身休早已好转,又成功拜在有名的大当门下学习,有对方照顾,吃住又在大儒开设的书院中,方氏想下手也没那么容易。
初时,离开这个念头是模糊的,可是随着她往前迈着的步伐,这个念头反而更加清晰起来。
反正以她的身分,本就无助于他,现在有了对他更有帮助的人,她若离开,不过是将一切再次导回正轨罢了。
在她踏入广福寺的别院时,恰好瞧见巫氏正小意温存地伺候着纳兰肃鸣,陪他在廊下晒太阳,离开的念头也变得更加坚定了。
让绿竹跟棉青先行离开,她深吸了口气,缓步上前,虽然心痛难忍,但仍忍不住抬眸仔细看着纳兰肃鸣的气色,见他虽还有些苍白,但较那日重伤回来时要好了许多,心中的大石终于放下。
“妾身给郡王爷请安。”
纳兰肃鸣早在看到阙飞冬的身影,就让黏在身旁的巫氏退下了。
这几日,她与他之间只是沉默,他本以为今日她又会对自己视而不见,却没想到她竟会主动同自己间安,当下嘴角就忍不住往上勾了勾,赶紧让她起身。
“你这是到哪儿去了?”
“去后山转了圈。”她有问有答,望着他的神情竟带着一些不舍与决断。她不想似娘亲一般,孤寂地待在后院中等待,何况往往等待带来的是更多的孤寂,所以在方才见到巫氏温柔伺候他的时候,她心中的犹豫不舍已逐渐被坚定所取代。
“这儿的风景应夜不错,待明日,我再陪你到处散散。”
初时的愤怒过去,纳兰肃鸣到底也多少想明白她的为难之处,望着她眠底下那日渐浓厚的阴影和苍白的脸色,他其实也是心疼的。
女子不能善妒,否则便是犯了七出的罪过,会遭人轻视甚至休弃,此外,她本就觉得自己配不上他,所以当四哥赐了人下来,她便认为她没有立场拒绝。
想到这里,又看到她这般憔悴的模样,纳兰肃鸣心里的怒气终于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对她更多的心疼,于是便想打破僵局,这才出口邀约。
“不了,郡王爷还是调养身体为要,妾身只怕四阿哥还有许多事需要郡王爷帮忙,所以郡王爷不必分心在妾身身上,妾身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她用冷漠中带着疏离的态度拒绝了纳兰肃鸣的邀约,本以为以他的骄傲必定会再次勃然大怒,但他竟只是含笑地望着她,温声说——
“万事也不及你重要……”
她可是他心心念念了近十年的人儿,他亦非一心追求功名利禄之人,如今恪敏郡王府已被他振兴,他有力量护住她了,何况与权势相较,他更愿意与她举案齐眉、共度白首。
“郡王爷!”
听到他的话,阙飞冬近乎严厉的一声冷喝,止住了纳兰肃鸣还想继续往下说的甜言蜜语。
这些话听着好听,可其实却是包裹着糖衣的毒药,会让她留恋不舍,最终困守在郡王府的后院,抑郁而终。
迎着纳兰肃鸣不解的目光,阙飞冬这才察觉了自己方才的激动,于是深吸了口气,随意找了个借口道:“男子本该开创一番事业,如今郡王爷的机会近在眼前,何不用心筹谋,更不该分心在妾身的身上。”
纳兰肃鸣站起身,缓步走向她,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她,然后缓缓一字一句的问道:“你觉得于我而言,你比不上权势重要吗?”
可紧抿着唇的阙飞冬却没有回答,便连再多看他一眼也不敢,只是垂着头,几乎是用落荒而逃的速度,一溜烟地离开,只留下纳兰肃鸣定定地站在原地瞧着她离去的身影。
没想到看似冷谨、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恪敏郡王,竟会是这样的多情种!
将方才阙飞冬和纳兰肃鸣的对话全听在耳中,躲在一旁的巫氏眸中一抹势在必得的光芒逐渐浮现。
她本是犯官之女,被打入了教坊司,为了活下去,她拼死的攀附上头的人,咬着牙学会了一身伺候人的功夫,为的就是能够摆脱那种生不如死的生活。
好不容易,她终于熬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