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逸垂睫笑得愉悦。最后一步棋就是将他赶到荒烟之地?听来,倒也挺不错的,到那荒烟之地,忘却一切,对他是好事一桩。
建高墙少说也要费上二三十年,过了二三十年,也许待他回京时,他就能平心静气地和千华话从前。
「臣弟遵旨。」
「四弟真是爽快。」
「臣弟从不拂逆皇上旨意。」
「如果朕要你杀了千华呢?」
华逸噙笑抬眼。「千华有何错呢?」那双灿若星子的眸瞬地阗黯慑人,像把冰冷锐刃,无声无息地逼近华透胸口。
华透微扬起浓眉。「说笑而已,四弟,朕承诺,如果你就此驻守雾城再不回京,这种随口说说的话,朕定然不会再提。」
华逸失笑。「说笑?」老是拿千华胁逼他,若华透能信守承诺,哪怕要他一退再退,他也无二话,但要是华透背信忘义……
「四弟,朕可以跟你保证,绝不会动千华一根寒毛,毕竟伤了她之于朕又有什么好处?可朕希望,今日此时,是咱们兄弟相见的最后一面。」
华逸勾斜唇角,「臣弟相信皇上的誓言,也恳求皇上不负臣弟,如此,今日此时,是咱们兄弟相见的最后一面。」
他答应过母妃的,他不争不抢,只求千华一世平安,千万别再逼他了。
华逸离开御书房,才正要回豫王府,先在南天宫外和范恩碰了头。
「王爷,千华产了男婴,你不过府瞧瞧?」范恩劈头就道。
「放心,那杯弥月酒不会教你欠着。」
「那就好,去瞧瞧那孩子吧,那孩子挺像你的。」范恩意有所指地道。
华逸笑睨着他。「咱兄弟本就有几分相似,像我也不意外。」
「……也是。」
华逸拍了拍他的肩,随即快步离去。回到了豫王府,踏进了千华园,银杏叶黄澄的扇叶随风漫舞着,他就坐在屋前的锦榻看着,笑着。
接下来的日子,他如往常外出交接着手上的事务,压根没让他人知晓他即将赴雾城一事,直到公主府办了弥月宴。
「主子……」查庆呆愣地看着华逸,只因直到半刻钟前华逸才告诉他,他即将远赴雾城,而且不再回京。
「这事待我喝过弥月酒回来再告诉王妃,你帮我准备些简单的衣物。」华逸云淡风轻地说完,便往外走去。
「主子,你这不是驻守雾城,你这是……」简直像是被流放!
「想哪去了?」许是太懂查庆,华逸轻笑出口。「我是去监督筑墙,你当我是被流放了不成?哪只眼睛瞧见有人押我来着?我那虎前卫的弟兄们还在城外等我会合,你脑袋机伶点,往后这儿就交给你了。」
「可是……」
「没有可是,动作快点,挑些轻简的就成,待我喝了弥月酒就要上路了。」这杯酒来得正时候,祝自己一路顺风。
查庆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心知是王爷功高震主,成了皇上的眼中钉,可这当头还有谁能救王爷?
华逸哪里知晓他的心思,迳自踏进隔壁的公主府,府里的总管随即迎向前来,他环顾四周,发觉公主府里冷清得紧。
进了主屋的正厅,范恩正候着。
「今儿个没发帖?」华逸问着,见桌上已经摆了几道菜。
「没。」
「范恩,你怎能将弥月宴办得这般寒伧,难道你不知道人多热闹,才能给孩子添点喜气?」华逸略有不满地道,看着桌上摆的碗筷又问:「你连舅舅和舅母都没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