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宇文恭垂敛的长睫在眼下形成一片阴影,教人读不出思绪。
奉化在旁站了会,见他无意追问那商户之事,便道:「大人,解酒汤……」
「不了,你去打探一下那商户家住何方。」
奉化将疑问咽下,随即离去,待他回房时,宇文恭已经洗漱好,换上一袭暗紫色绣银边锦袍。
「打探得如何?」宇文恭懒声问着。
「那位商户家在城东三巷,听说那位商户昨晚被杀了。」奉化随即将刚打听到的消息道出。
宇文恭听完,眉眼不抬地问:「死了?」
「已经死了,主屋还遭人放火,幸亏灭得快,否则牵扯进去的恐怕不只一条人命。」跟在主子身边十年有余,可有时仍摸不清主子的想法,搞不懂他怎会无端对这事有兴趣,明明八竿子打不着。想了下,他还是问了较重要的事。「大人要不要先用膳?」
宇文恭掸了掸衣袍,大步朝外走去,「走了。」
「是。」奉化这点眼色还是有的,尽管不清楚主子怎会对商户遇劫一事上心,但主子往哪,他便往哪。
穿过卞下城热闹的市集朝城东而去,远远便瞧见有衙役在城东巷弄里走动,宇文恭随意问了衙役,在衙役的指引之下来到了傅家,人都还没踏进看似颇富丽堂皇的宅子,便见应容正要踏出大门。
「大人怎么来了?」应容诧异的问。
「闲着也是闲着,听你压根没宿醉,一早又忙着办差,所以就过来瞧瞧了。」从大门往里望去,穿堂后是块雨花石插屏,两头游廊通往主屋,门面看起来没什么损伤,但站在这儿都能闻到大火烧过的焦味,瞧见后头倾圮的屋舍。
「大人正值休沐,这点烦人事下官能打理。」应容端着肃容,毕竟这儿有丧,总不好打科插诨。
宇文恭微眯着眼,唇角习惯性地微勾着。「横竖我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听这话意,知晓宇文恭有心插手,应容干脆领着他回头进宅子里。「昨儿个约莫二更天时,守门的小厮瞧见黑烟,跑到主屋一瞧,见主屋的左次间已经冒火,赶忙叫醒未当值的下人打火,打火时傅祥的儿子傅晓冲进火场将他救了出来,却发现傅祥已经身亡,身上中了数刀,是被人行凶在前,放火在后。」
宅子里不少下人穿梭在主屋里里外外,像是在整理收拾着屋里的物品,个个神色颓靡。
「在事发之前,守门的小厮压根没察觉不对劲?」宇文恭淡声问着。
「问过了,直说什么都不知道,看起来不像假的。」
宇文恭打量着烧得半毁的主屋,大火烧垮了明堂和左次间和左梢间,右次间也多少受到波及。「这倒奇了。」他突道。
「怎说?」
「杀了人为何还要纵火?」目的达到了,为何多此一举?
「这也难说,许是为了灭除己身踪迹,又或者是趁乱逃出。」
「潜进来时无人察觉,逃出时还怕逃不了吗,又何必灭除什么踪迹?」宇文恭说着,骨节分明的长指指着主屋。「昨晚无风,小厮说见到浓烟就开始打火,可火却依旧延烧四间房,那就代表起火点并非只有一处,而是至少三处。」
「喔?」应容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
「一个打算灭除己身踪迹又或者是趁乱逃出之人,还会慢悠悠地纵火?」
应容听完,瞧他的目光越发敬仰了。「看来大人比当年在大理寺时更胜一筹了。」当年宇文恭以束发之龄夺文武状元,先皇便将他发派到大理寺去查弊案,学的不只是如何审理、刑罚,还有怎样抽丝剥茧,就连验屍都难不倒他,他虽早已离开大理寺多年,现在掌握着京卫和二十万水师,却犀利敏锐更胜早年。
宇文恭睨他一眼,要笑不笑。「这般夸我,可我依旧记恨你昨晚灌醉我。」
「要不赶紧破了这案子,回去我再让你灌上一夜。」应容讨好地说。
「不了,我暂时不想喝酒。」他头还疼着,光听到酒就更疼。收敛笑闹的心神,正要说些什么,却感觉身后有道视线,一如他前几日在宗祠时感受到的。他状似欲跟应容交谈而倚近他一些,却蓦地回头望去,眼神对上一位姑娘。
那姑娘生得花容月貌,正神色平淡地注视着他,哪怕与他对上眼,也依旧没转开,就站在那儿,杏眼眨也不眨地望着他。
是谁?
第二章 接二连三的命案(1)
应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瞧了那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