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的!大人,你一定要将总督绳之以法,绝不能纵放!」
迎春听出不对劲,轻扯着她,「应娘子说到哪去了,怎么说到总督那儿了?」
「哼,上梁不正下梁歪,要不是顶头上司带头,底下的人敢抽私税?一艘船抽十两到二十两银不等,漕运定额是八百万左右,一艘漕船最多承载八百石,一次漕运至少要一万艘船,一趟运粮北上,船税就要十多万两,其中还不包括其船费、水费和人丁费,甚至是占粮扣粮私自折银钱的部分,还有船厂杂顶支出、漕卫的浮报人数,光是一年下来,捞的银两还不够吓人吗?」
「你怎会这么清楚?」迎春呐呐地问。
应昭华没应话,迳自往宇文恭面前一跪,「恳求大人替民妇相公申冤。」
宇文恭面无表情地垂敛长睫,淡声道:「为何这事打一开始不说,非得要兜这么一圈?」
应昭华愣了下,没料到他早已猜到,「大人,大哥说,如果不这么散,大人是不会行动的,打从五年前公孙失踪之后,大人就对许多事无动于衷,而大哥也认为只要漕台别寸进尺,为了百姓没么不能忍的,然而去年我相公为了举报总督大人贪墨而遭杀害,我和大哥再也无法隐忍。」
「所以,就拿三条人命逼迫我?」宇文恭俊面上浮现一丝恼怒。
「大哥说,不这么做,大人是不会有所动作的,而事实上傅祥为富不仁,勾结船厂,鱼肉百姓,后因矿山遭总督侵占、血本无归,才求助于大哥,甚至说他手上有我相公当初蒐集的帐册,想借此得大哥相助,大哥才会利用他,可最后还是没找到帐册。
「至于李三才,就是他杀了我相公的,我杀了他也不过是一报还一报!而郑明海也常利用职责强征百姓进船厂当技工做苦役,杀了他……是要确认大人是否有心查案。」
「胡闹!这些事难道就不能明着跟我说,非得要滥用私刑?如此,你们和我七叔到底有什么不同?!」
「当然不同,我杀的都是可恶之人,可是漕运总督却无视黎民百姓,重税加身,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说到底是大人不好!公孙明明已经回京,你却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淡漠模样,大哥明明告诉你漕运大有问题,你依旧充耳不闻……如果你从去年就介入,我相公就不会死,咱们也不会走到这个地步!」应昭华放声嘶吼,像是要喊出她拼命压抑的悲伤。
她明知道死因,却要配合众人说是卷入街头闹事……她的相公是被人所杀,她的相公是为了揭发贪污,保护百姓而死的!
宇文恭绷紧了下颚,一句话也反驳不了,只因她说的都是真的,公孙不在,他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劲,他为什么要理睬别人死活?他的公孙魂魄不知流向何处,他光是寻找,光是等待就耗尽心力,哪有多余的心思理踩他人?
迎春听完,胸口狠狠刺痛着。
这是谁的错?在场的人都没错,可是错误却存在着。
半晌,三人依旧各自沉默。
「大人,应娘子初来乍到必定累了,让她歇会吧,咱们手边还有要紧事得做。」迎春吸了口气,将痛楚压入心版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