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上衣物。
瞬间,她莫名感到羞赧,总觉得两人半点关系皆无,可此时的亲密却又像是夫妻一般。
巴掌大的小脸红通通的,雷持音强迫自己转了心思去回想为什么鬼差突然控制住她,而他……对了!他对着鬼差吼说退下,又说无人能带她走,难道他看得到鬼差,也知道鬼差一直想拘她的魂?
身体动得比脑筋还快,惊疑的她从屏风探出头,在瞧见他依旧赤裸着上身,那宽肩窄腰……赶忙又躲回屏风后头。
不是在穿衣袍了吗?她明明听见窸窣声的!
片刻后,易承雍才轻声道:「你要是换好了就出来吧。」
雷持音脸上还染着红晕,多待了一会才拖着牛步走出来,见他端坐在榻上,一时间也不知道刚才的疑问到底该不该问。
「你刚刚不是有事要问?」他说着,倒了两杯茶,示意她过来身旁坐下。
她抿着唇,竭力地平心静气,立在他面前问:「爷,你是不是知道我刚刚发生什么事?」
「约莫猜得到。」见她不动,他干脆将她一把拉到身旁坐下。「喝点热茶,你身上都被我弄冷了,祛点寒吧。」
「……爷为什么会知道?」
「要不你以为当初我怎会和你签契书,又怎会允许你窝在我床边的脚踏上睡?」
遇见她当晚时,他就瞧见有鬼差追她,只能猜测也许她是招惹了什么不该招惹的,难得的动了恻隐之心带她回府。
当然,回府后,发现鬼差仍跟着她,他又一再容忍她。
如今他倒是庆幸自己尚有丝毫恻隐之心,才没错失她。
雷持音惊诧的微张嘴,回想起当初在府里被鬼差吓得扑到他身上,不禁低喊,「原来那个时候爷也瞧见了!」
原来他早就知道她为何缠着他,还默默用他的法子护着她,原来他是真的待自己好,她居然还胡思乱想,以为他可能会惧怕自己,会想让自己魂飞魄散。
她是真的想岔了,以为除了亲人外,不会再有人护着自己。
「说是瞧见,先前瞧见的也不过是个影子,不像今晚这般清晰。」那鬼差的面容清晰到让他此刻还无法平静。
六岁那年,母妃被父皇赐了一杯毒酒,当晚他瞧见了拘魂的鬼差,而那鬼差的面貌在他记忆中早已模糊,可是他记得鬼差的脸与父皇一模一样。
吊诡的是,他今晚瞧见的鬼差面貌和自己相似……一开始他并不是那般确定,直到他刚才照了镜子,才确定了确实是自己的模样。
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出现在母妃身边的鬼差跟父皇相似,母妃便是因父皇而死,难道她……会因他而死?
思及此,易承雍手不由得双拳紧握着,胸口上沉甸甸地像是压着什么。
「爷是天生能见阴阳?」
她的问话在耳边响起,他拉回心神,「不,并非天生如此,而且也并非随时都能看见。」
「那爷的书案上压了张画像,那是……」她想这个问题现在问最适当不过。
「我画的。」他侧眼瞧着她,她的模样还是那般灵动鲜明,就算闭上眼,他依旧能够勾勒出她妍丽的五官。
雷持音对上他幽深的眸,彷佛望进了漆黑的夜色里,带点阴郁却又有些期盼,莫名地勾动她的心弦,到嘴边的疑问就换了一句,「爷怎会想画我?」
易承雍思索了下才回答,「原本是想画你的模样差人送回京,查查你这副躯壳的身分,可谁知道画出的模样竟和空济所见不同,我猜想画出的是你真正的样子。」
「所以爷打一开始瞧见的就是我的模样?」
「嗯。」
雷持音不禁笑露编贝,脱口道:「原来能被人记住竟是这般开心的事。」
「开心?」
「嗯,我死了,在世的一切全都灰飞烟灭,纵使我借尸还魂,旁人看见的也是这副躯壳,又有几人记得住我原本的模样?也许我的父母会,也许我大哥会,也许我表妹会,但再多的应该是没有了,可如今又多了一个你,感觉挺好的。」
「是吗?」瞧她勾唇笑得心满意足,他不自觉地也扬着笑。
「可是,爷发现自己跟别人看到的是不同的人,难道心里不怕?就算爷一开始就知道有鬼差要拘我的魂,也不可能知晓我是借尸还魂。」
「……你在契书上签了名字,我便差人回京打探,知道你在两年前就遭夫君毒杀。」也就是说,当时他已经猜到她是一抹孤魂,寄宿在旁人的躯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