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眼露惶恐,整个身体都颤抖起来。
“我不要去城郊密林,我不要去城郊密林… … ”
见他一直重复这句话,赵堰不免心生好奇,提起衣摆跳下服车,挑眉问:“城郊密林有何物?为何你不愿去?”
听到这个问题,男子口中呢喃停止,似是想起什么,他眼睛越瞪越大,似疯癫似恐惧,呵呵笑着。待笑够,他将食指放在嘴唇上,轻轻‘嘘’了一声。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要告诉别人,我在城郊密林看到鬼了,血红的眼睛,难听的哭声,可吓人了。”
说完这些,疯癫男子突然挣脱伴读的手,爬起来就跑,钻入巷子中,很快便消失不见。
赵堰嗤笑一声,转身回到服车上。
“胡言乱语,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鬼!若当真有鬼,战场上死那么多将士,怎么不见他们变成厉鬼找敌军索命。”
“是是是,公子说的是。”伴读笑容谄媚爬上车,连声附和:“那疯子疯癫言语不可信。”
待二人坐稳,马夫扬鞭驱马继续前行。
轻微颠簸中,那少年伴读,小眼睛滴溜溜转了一转,想到一个整治人的点子。他歪嘴一笑,凑到赵堰身边,附耳道:“公子,你前些日子,不是曾因学术… … ”
因怕前面马夫听到,他声音越来越小。
赵堰凝眉聚神听完,才开口:“不妥,万一因此出事,君父怪罪下来,你来担着?”
“公子方才也说了,这世上本就无鬼。”伴读怂恿:“若真有什么恶鬼作祟,那个疯子为何还活着,我看那人不过是老眼昏花,自己吓自己。上次他在学术上让公子那般难堪,公子何不借着此事吓他一吓。左右不会出人命,他不是一贯态度高傲,这次若是能吓得他失态,公子也算是出口恶气了。”
伴读这番话,让赵堰很心动。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吃瘪,若是能借机讨回来,多少能挽回些颜面。
心里一番纠结,他看向天边红日,右手下意识摸向腰间佩剑。低声吩咐:“就按你说的办,明日你亲自上门拜访,就说本公子想要邀他后日午时在城郊密林比试剑术。”
“诺!”
那少年伴读立时应下,小眼睛里全是狡黠之色。
热闹东市,人声鼎沸。
琉璃与樊尔约莫闲逛半个多时辰,终是不可避免遇见星知主仆。
星知笑容粲然,凑近樊尔:“隔很远,我便觉得背影像你,没想到真的是你。”
樊尔不动声色后退两步,提起手里吃食给她看,“嬴政母子吃食不多,过来帮他们买些。”
“你不必过多解释,我明白你先前不是有意拒绝我的。”
“… … … ”
樊尔突然后悔多余解释那一句。
“行了!”琉璃实在受不了星知那痴情眼神,“我与樊尔先回… … ”
“我们也要回去,刚好一起。”星知打断她道。
琉璃与樊尔无声对望一眼。
樊尔唇角无奈挂上一抹苦笑。
回到城北,天色已暗。
琉璃吩咐樊尔把吃食送去嬴政母子那边,她自己则揣着手先回去歇息了。
次日,天色阴沉,再次飘起雪来。
嬴政身板笔直跪坐在奏案前,垂眸默读着简策上的文字。
简兮怕他冷,煮了些热粥送过来。
“今日寒冷,快吃些热粥暖暖身子。”
嬴政双手捧过母亲递来的热粥,并未着急吃。
“母亲,你可有听闻关于父亲的消息,他何时才会来接我们?我想父亲,我想告诉他,我现在已能认识许多文字了。”
简兮看着外间大雪,半晌才微笑着摸摸嬴政面颊,宽慰他:“应是快了。”
她从母家那里得知,良人而今已被华阳夫人认作己子,想是很快便能稳固地位,只是不知到那时,他还能不能想起自己还有妻儿在赵国。
嬴政不再言语,默默吃完热粥。明知希望渺茫,他每日总还奢望一觉醒来父亲能来接他与母亲。
当时混乱中,父亲只是最后看了他与母亲一眼,便头也不回离去,那时他就该明白结果的。可… … 在无法离开这邯郸的日日夜夜中,总要有希望才能坚持下去。
而今身边有琉璃与樊尔,生存虽没有起初那么艰难,可他终究会长大,他们也早晚会离开。
嬴政垂目看着简策上,那些被琉璃特意圈起来的复杂文字,置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