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孝敬’二字,少年君王隐在案下的手倏然蜷缩,他并不是生气,只是觉得别扭,他在长大,母亲在变老,可对?面人依旧还?是少女?模样,他实在无法想象自己?把她当做长辈孝敬。
“你的容貌为?何丝毫没有变化?还?有樊尔亦是。”
“天?生丽质,心态好。”
琉璃面上风轻云淡,十分坦然,丝毫看不出撒谎痕迹。
无声长出一口气,十四岁的少年眉宇间浮现一丝担忧。
“真怕我长大了,老去,你们还?是没有变化。”
心虚摸摸鼻尖,鲛人少女?语气终于有了一丝别扭:“怎会,大家?都是人,我们比你大不少,说不准等过了而立之年,我们会老的很快。”
等嬴政冠礼后?,若是能顺利掌权,平定?天?下,她与樊尔兴许会提前离开,自不会有自然老去的机会,他也不会发现端倪。
少年君王没有往别处想,只是认为?琉璃与樊尔长相没有变化是因为?骨相原因。
自从华阳王祖母态度有所?改观之后?,嬴政便?每隔十日,都要前去华阳宫坐上片刻,也不谈论政事?,就只是以一个孙儿的身份去陪长辈。
少年不如成?年人深沉,心思?易流于表面,纵使他故作天?真的隐瞒,华阳王太后?也看得出他之所?以讨好,是想拉拢楚系势力。
作为?大秦王太后?,华阳需要嬴政这个君王,她自然不会拒绝他的讨好。
而久居棫阳宫的简兮,得知那块玉器的事?情很愤怒。作为?秦王的母亲,大秦的太后?,她认为?那块玉器应该归她所?有。
对?于儿子的做法,她气愤且不理?解,在儿子那里闹了两次无果后?,转而找到琉璃,询问是不是她教唆嬴政讨好华阳夫人的。
琉璃坦然承认,并且认真帮她分析清楚时下局势,以及他们母子的处境。
刚开始,简兮还?是不能接受,她忘不了华阳王太后?曾对?她的羞辱,后?来?琉璃多次劝说,她才终于想通。
吕不韦表面上对?她虽然和和气气,有求必应,但说到底终究还?是站在他们母子对?立面的。倘若日后?他真的不想交还?权利,倚仗楚系势力对?其施压,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春逝夏至,秋收冬雪。
华阳王太后?与嬴政的关系越来?越亲近,朝堂楚系一派也逐渐偏向?他,吕不韦对?此很不满,但也无法明面上施压君王。
此前,华阳王太后?偏爱成?蟜多一些,后?来?却因为?嬴政而对?他日渐疏远。
成?蟜最初被养在夏太后?宫里,本?就与华阳王太后?不算很亲近,倒也不伤心祖母的心偏向?兄长。自从冬月初十夏太后?薨殂后?,他便?越发沉闷,不愿与人接触。
嬴政从他身上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因为?侧夫人的死,他一直尽可能对?他好,然而当年那个笑容灿烂的男童早已覆灭在时间的洪流中。
成?蟜再也不会黏在他身后?,唤他兄长了。
侧夫人对?他动杀心,落得那样的下场,本?不是他的错。可从始至终他都没想过要算计伤害那个唯一的弟弟。他在这个世上的亲人不多,他不想再减少。
是以,每次他去华阳宫路过成?蟜所?居宫殿,都会进去看看,虽然对?方对?他态度很冷淡。
嬴政不奢望成?蟜像从前那般亲近他,他只希望那个弟弟不要记恨他便?好。
依照秦律,男子年满十七岁便?可参军。
在嬴政十五岁这一年,十七岁的蒙恬如愿与父亲一起上了战场,只剩同龄的蒙毅陪在他身边。
秦王寝殿前的台基前,两个少年酣畅淋漓比试一场。
少年君王问对?面满头大汗的黑衣少年:“你想上战场吗?”
“想啊!可是我还?要等上两年。”蒙毅将剑入鞘,情绪低落。
“我也想… … ”
嬴政眺望天?边,他无数次幻想过自己?亲征的场面,只是不知此生有没有那种可能。
蒙恬这一去,没有数月,应该回不来?,少年君王暗自在心里祈愿他能平安归来?。
做了两年没有权利的君王,嬴政终于学会喜怒不形于色,无论吕不韦如何专权,他都是平静应对?,似乎那份权利不属于他一般。
吕不韦一年四季,不停歇的将自己?批阅过的奏章送入王宫,从最初的每日五十斤,到后?来?的六十斤。
少年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