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阿烛，没有回来。

齐瑾垂眸：“嗯。”

“三少爷，先喝点粥吧。”

依旧是香菇鸡肉粥。

齐瑾尝了一口，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稍稍恢复了一丝生机。

罕见的，他喝了半碗粥。

徐医生高兴得不行：“还要吃点吗？”

齐瑾摇头。

他吃不下了。

徐医生也没继续劝，让他吃下药后，就离开了。

齐瑾并没有休息。

他推着轮椅去了画室。

到了画室，他便在房间里呆坐着。

不知在想什么。

许久，一个声音打破了他的思绪。

“小姐，要种在这里吗？”

“嗯，把树苗抬过来吧。”

换做以前，齐瑾若是听到姜烛的声音，定然会胃里翻腾，反感恶心，多听一秒都如坠地狱。

但今天却没有。

不知是不是天气很好，是不是姜烛的声音柔软了许多，不知是不是昨晚莫名其妙的梦。

总之，他今天竟觉得，可以面对她的声音了。

他推着轮椅来到窗口，隔着厚厚的防光玻璃朝下看去。

只见姜烛穿着嫩黄色的毛衣长裙，绑着马尾，一手抱着树苗，一手扛着锄头，正朝之前被她砍掉的杏树那边走去。

“小姐，我来拿吧。”

姜烛摇头：“不用。”

她扛着锄头，利索将树坑挖好，种好树苗。

一连种了三棵小杏树苗。

种好后，她拿来花洒，往小树上淋着。

阳光正好，露珠泛起耀眼的光。

而那小姑娘，站在光中，笑靥如花，眉目温柔，宛若画中人。

齐瑾愣了愣。

这一年里，他没有见过姜烛这样笑。

她从来，都是一脸讽刺，双手抱胸，高高在上瞧不上任何人。

至于种树。

不，她从不干这种下人的活儿

能这样笑，会亲自这样种树的，是以前的阿烛。

齐瑾隔窗看着她，久久没回神。

种好树后，姜烛摸了摸小树。

“银杏树啊。”

远记得当年她刚到齐家，齐瑾让她选好房间后，就带她种树。

他那时站在阳光中，扛着锄头，笑得耀眼。

“阿烛，你知道银杏树的寓意吗？”

“不知道。”

“不知道呀。”齐瑾揉了揉她的脑袋，“那以后你就知道了。”

而现在，她知道了。

姜烛眉眼泛起一丝柔光：“银杏树啊。”

“请你务必，守护着小哥。”

让他坚韧，勇敢。

小银杏树啊。

请和小哥一起，好好长大啊。

齐瑾对上她的笑，手微微收紧。

“阿烛——”

他似乎，回到了一年前。

大约，是幻觉吧。

呵。

现在就连白天，他都无法分清现实和梦境了。

罢了，不要妄想了。

他的阿烛，早就死了。

他宁可，她是死了。

*

得知齐瑾早上吃完了半碗粥，姜烛高兴极了。

这就意味着，小哥在恢复。

于是，中午熬粥的时候，她往里面放了一点小补药。

确认齐瑾都吃完后，趁着他午睡时，她偷偷推开门，见他面色红润了些许，这才稍稍放下心了。

小哥真的有在好好恢复呢。

这样她就能放心出去救人积阴德了。

“小姐，你这是在干什么？”

徐医生如影子般突然冒出来。

把姜烛吓了一跳。

她悄悄咪咪把门关上，这才转头看向徐医生：

“我来看小哥恢复得怎么样了。”

徐医生有些疑惑地看了姜烛一眼。

最近小姐似乎是越来越频繁地关心三少爷了。

时不时就往这边跑。

看上去也不像是在作假。

难不成，真良心发现了？

不，他不信。

“小姐，你放心吧，三少爷恢复得很不错。”

姜烛笑：“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