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耳,偶尔还会传来突兀的大笑。
不管是什么动静,总会吓梁韵一激灵,于是书也看不下去了,她干脆搬着椅子坐在窗边,眺望被雨水冲刷的空荡院子。
梁韵双手交叠垫着下巴,望着空无一人的石凳发呆,脑海里莫名其妙的浮现出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可怜巴巴的样子宛如一把尖刺,扎得她心脏不太舒服。
这种感觉跟电流淌过的酥麻还不太一样……
总之,非常陌生怪异。
梁韵揉了揉心口,没当回事。
外面的雨下的没那么大了,她跳下椅子,打算跟奶奶讲一声,去后面楼上找许奚珊玩。
走到门边,梁韵听见他们正在议论对面的那户人家,众人的嗓门不约而同压得很低,隐约飘来的字眼勾的她好奇心大发。
梁韵拧下门把手,透过缝隙,偷偷向客厅张望。
有个下巴长了一颗黑痦子的老太太,为了帮儿子和儿媳照顾孩子,上周被接来老院,没几天的功夫,就在牌桌上和邻里混熟了。
莱菏这地方很小,住在一个上了年头的院子里,免不了到处都是旧相识。
好巧不巧,老太太和住在对面的男主人出自同一个村子,早把他家里的事儿打听的一清二楚。这会,她抿了一口茶水,砸吧砸吧嘴,在周围八卦的眼神中开了口。
七零八零年代,生活条件远不及现在,读书对许多人而言,实在算得上是一件比较“奢侈”的事情,尤其在子女众多的农村,能坚持供养孩子读完高中甚至大学的家庭少之又少,通常读完小学或者初中,孩子们就要找地方打工赚钱,帮着减轻家庭负担。
姓周的男人,本名周明达,家里有姐妹四个,只有他一个男孩。
父母对他寄予厚望,不惜卖牛卖羊,到处借钱给他凑齐学费,让他去县里读高中。
人人都夸周家养出来一个才子,说不准,这还会是村里第一个大学生。
没想到,一个学期没上完,周明达就辍学回家了,还领回来一个女朋友。
女孩叫江雅,是县上一家食品加工厂厂长的女儿。
两人是同校的校友,认识没几天,周明达就展开了猛烈的攻势,江雅扛不住他的死缠烂打,答应和他交往。
周明达之前在村里的学校考试,每一回的成绩都名列前茅,可到了县城,也许是花花世界迷了眼,也许是竞争对手们的实力太强,他在班级里的排名一落千丈,渐渐地无心学习,撺掇江雅引荐他和她做厂长的父亲见面。
周明达辍学之后,借着这一层关系,在厂子里混了个包装间副主任的职位。
没多久,江雅的父亲突发脑溢血去世,周明达以一己之力扛起食品加工厂的重任,赚足了人心。
必须承认,他学习虽不怎么样,做生意却是一把好手,脑子活络,能言善辩,在酒桌上凭着三言两语把投资人哄得晕头转向,顺利谈成合作。
生意筹备初期,江雅怀了孕,周明达顾及她的身体,不让她跟着他到处奔波,但他自个儿在外总有乏力的时候,于是高薪招了个助理开车、挡酒。
江雅从不干涉他的工作,直到同村一个在市里打工的小伙子偶然撞见周明达和女人从酒店出来,这事儿传到她耳朵里,她才知道周明达招的是个女助理,两人还有了感情。
悲愤交加之下,江雅跑到厂里找他闹过几回,却连他的面儿都没见上。
周明达仗着江雅双亲不在,没有靠山,一点不害怕事情败露,干脆撕破脸,痛痛快快搬去市里和程莉住。
江雅被气得早产,命悬一线的时候,总算见到这个薄情寡义的男人。
那一段时间,周明达哪儿也没去,在病房里老老实实地守着她。
当时大家都以为他改好了,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外面的花再香,闻着也不踏实。
结果,江雅一出院,他立马送来协议书,说要离婚,语气坚定,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江雅哭着闹着不肯签,非叫他把自家的厂子还回来。
周明达当然不愿意,两人掰扯了很久很久,这婚终究没离成。
周明达的家人良心上过不去,把江雅母子接来照顾,劝他回头是岸。
他根本听不进去,把亲生父母和几个姐妹的联系方式统统拉黑了。
没多久,大着肚子的程莉闯入门,半诱哄半威胁的让江雅签离婚协议。
邻居怕两个女人万一吵起来收不了场,赶紧给周家的大姐递了个消息。
周大姐急匆匆往回赶,还是晚了一步。
江雅留下签了字的离婚协议,带着孩子走了。
具体去了哪儿,谁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