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白光劈下来，震醒了小宝宝，发出微弱的哭腔。

程莉困得睁不?开眼，迷迷糊糊地哼儿歌哄他，等他重新?入睡之后，使劲推一把身侧打呼噜的周明达：“你把房门关了，有点冷。”

周明达睡死了，没反应。

程莉不?快，低骂一句，掀开被子坐起来，双眼适应了黑暗，忽然发现有道黑影停在?门口，她心一下跳到?嗓子眼，直冒冷汗。

“谁？”

程莉吓得推周明达，无奈呼噜停了，人?却?没醒。

她壮起胆子，摁开台灯，昏黄的光洒满整间房间，也照亮了那道影子。

——是周知忆。

他穿着单薄的睡衣，满头大汗，额前的碎发湿哒哒的，一缕一缕黏在?肌肤上，一张脸煞白，毫无血色，嘴巴干燥的起皮，溢出一抹不正常的笑。

黑曜石般的眸子充斥着阴翳，无声地?叫：程阿姨。

程莉毛骨悚然，迎着滚滚雷声打了激灵，顿时睡意全?无，视线往下一挪，看见他鼓成皮球的肚子。

这一幕的视觉冲击太强烈，她惊得大叫一声，疯狂摇晃周明达：“快醒醒！别睡了！”

周明达美梦被吵醒，阖着眼，不?耐地?低嚷：“你大半夜发什么神经。”

程莉表情惊悚，本想说“你儿子疯了”，视线一转，周知忆已?经瘫倒在?门边，惨白的脸上爬满泪痕，奄奄一息。

周明达噌得爬起来，将他抱到?客厅沙发上用毯子裹住，赶紧拨打120。

周知忆住的那间卧室里，矮几抽屉全?被拉开了，他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一大袋子零食，吃得精光，包装袋丢的遍地?是，一片狼藉。

这还不?够，他摸黑去厨房吃了今晚的剩饭，用手捧着水龙头接水喝，阀门没拧上，哗哗响的水流被雨声掩盖。

猛地?一道闪电降落，周知忆脸上飞速滑过一丝得逞的笑意，程莉定睛一瞧，他分明难受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只?进气?不?出气?，身体抖成筛糠，下一秒就能晕过去，仿佛刚刚的一幕只?是她的错觉。

可她无比清晰的认识到?，这不?可能是错觉。

周知忆跟他那个有精神疾病的妈一样?，脑子不?正常，等他再长大一些，更危险。

程莉打了个寒噤，借口说要照顾小的，没跟周明达去医院，之后几天，她晚上根本睡不?踏实，半梦半醒间经常觉得有人?站在?床边盯着她，冰冷的视线恍如一条粗绳，系在?她脖颈上，稍不?留神就会出大事。

程莉又开始盘算把周知忆送走，但这回周明达没站在?她这边，还因此?和她大吵一架，撂下话：“想把周知忆送给别人?养，绝对不?可能。”

夫妻俩冷战一天，居委会就带人?找上门了。

周知忆的家庭情况比较特殊，再加上那晚他被救护车带走的场面太骇人?，有热心群众怀疑他被虐待，向相关部门反应了情况。

工作人?员特地?去医院探病，向医生确认了孩子的身体情况，又和周明达交流一番，觉得没什么异常。

毕竟小孩子贪嘴撑坏肚子，这种事，屡见不?鲜。

事情坏就坏在?他们临走之前，有个女?工作人?员掏出一支棒棒糖和一张卡片给他：“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哟，遇上困难，记得给阿姨打电话。”

周知忆耷拉着脑袋，双手搭在?身前不?停摩擦，惴惴不?安地?问：“饿了也可以找阿姨吗？”

女?人?一滞，敏锐地?察觉不?对劲：“你经常饿肚子？”

周知忆眨眨眼，透亮的瞳仁蒙着一层朦胧雾气?，他长得好漂亮，又好无辜：“我?，我?不?知道。”

“……”

居委会带来的人?叭叭念叨了一堆法条，把夫妻俩唬的一愣一愣的，他们只?听懂了一句，之后每个月都会有人?来做调查，如果再发生不?给孩子吃饭类似的虐行，他们将面临非常严峻的后果。

夫妻俩心有忌惮，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超市打折那天，程莉去给他买了几件新?衣服，和周明达一起去接他出院。

等车的时候，周明达慷慨的给他买了一支甜筒，问：“你放在?卧室里的零食，是从哪儿来的？”

周知忆牵着他宽厚的大手，微微笑：“是朋友送给我?的。她说，我?饿肚子的时候，可以吃零食垫一垫。”

“……”

所?以，老院里早传开他们不?给孩子吃饱饭的谣言了？

周明达表情不?明朗，阴恻恻地?睇程莉一眼。

程莉嘴角一僵：这不?会说话的死孩子。

虽然过去有一阵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