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边天。

外公外婆拎着农具回来的时候，梁韵正坐在葡萄架下?的摇椅上，望着天?空发呆。

小奶狗在她腿边疯狂摇尾巴邀宠，完全不在意?真正的主人。

外公笑：“韵韵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特别招小动物喜欢。”

提到她已经模糊的童年记忆，梁韵涣散的目光逐渐聚集，迟疑道：“是?么。”

外婆洗干净手上的泥土，拿了干净的盆子接水洗菜：“那?会，院子里的葡萄架子还没搭起来，你?就在这一大片空地上和小鸡、小鸭追着玩。”

回忆起往事，外婆抒出一口长气，感慨地叹：“一眨眼的事儿，你?都长这么大了。”

梁韵的坏心情?被冲散了不少，过去帮外婆拾柴火，逮着小时候的事情?不停追问。

外婆说，梁韵以前很皮，打开家门就像一只放出去的小狗，疯跑不够是?不会回来的。

赵淑兰每天?跟她绕着村子走一圈，累得半死不活，回来还要配合她演童话故事，演不好，她就闹脾气，难伺候的很。

梁韵仿佛在听别人的人生，稀奇地问：“我会哭？”

“怎么不会。”

外公切菜的动作停下?，笑得合不拢嘴：“你?一哭，声音震天?响，用什么办法都哄不好。大半夜，吵得邻居睡不着，都说你?有一把好嗓子，将?来是?唱女高音的好苗子。”

梁韵震惊不已，实在想象不到自己撒泼打滚是?什么样子，场面肯定非常惊悚。

外公把切好的菜又洗了一遍，放入锅里，一脸追忆往事的怅然：“你?小时候也?爱笑，不管见到谁都乐呵呵的，没心没肺没烦恼。现在长大了反而没那?么爱笑了，板着一张脸，比大人都严肃。”

梁韵心头一震，下?意?识扬起嘴角。

面前的玻璃窗倒映出她不自然的表情?，她立马打住，低头把柴火塞进炉子里，淡道：“长大了，哪能还跟小时候一样。”

“我怎么没看出来？”

外婆笑吟吟地端详她：“长得这么乖，不还是?个小孩儿吗。”

在梁韵印象里，她是?第一次被人用乖形容，心情?别扭地反驳：“没有。我有一个朋友，他才是?真的乖……”

话脱口而出的同时，她脑海里浮现出周知?忆的脸。

梁韵有一刹那?的失神，听见外婆问：“是?你?之?前提过的小许，还是?小骆？”

外公说：“小许吧，女孩子普遍比男孩子要乖。”

“都不是?。”

梁韵把柴火掰成?两半，依次放进火炉里：“住在我家对面的那?户人家，你?还记得不？”

外婆略一思忖，有印象了：“在小区楼下?开超市的？”

“嗯。”梁韵舔舔唇：“是?他家的大儿子，叫周知?忆。我们小学是?同班同学。”

赵淑兰有时候忙不过来，外婆会去城里住一段时间，帮忙分担一些家务。她见过周知?忆，次数不多，对他印象深刻的就只有一双雾蒙蒙，哀戚戚的眼睛。

外婆由衷地夸：“那?小孩长得漂亮哟。”

“脑袋也?很聪明，”梁韵扯起嘴角，总算有了些真心的滋味，“同学们都叫他周小天?才。”

“学习很好？”

梁韵点?头如捣蒜：“嗯，非常、非常好。”

有的话，梁韵以为自己永远没法儿对身边的人讲。

或许是?当下?的氛围太好，外公外婆和周知?忆没交集，种种因?素叠加在一起，卸下?了她的防备，掩藏在心底的情?绪终于找到发泄的口子。

她大大方方的将?这个话题延申下?去：“周知?忆从小脑袋就聪明，次次数学考试都是?满分，后来，老师选中他代表学校参加竞赛，他一个小学生，竟然拿了初中组的冠军。厉害吧？”

外婆惊叹：“果然是?个天?才哩。”

梁韵下?巴一扬，双颊绯红，与有荣焉：“但他有这样优异的成?绩，也?不完全仗着天?赋。他私下?学习很刻苦的，零用钱大部分用来买练习题了，休息的间隙也?不忘拿出数学公式手册看一看。”

“同龄人掌握老师在课堂上讲的知?识都费劲，他已经早所有人一步，把初中要学的东西吃透了，还被竞赛班破例招收了。”

梁韵去水管那?儿洗干净手，擦掉水珠，又去葡萄架下?面的摇椅坐着。小狗意?料之?外的粘这位新来的小主人，蹭着她的脚腕，想趴在她腿上撒欢。

梁韵捏着它的一只爪子看了看，嫌弃沾满了泥土，不想让它弄脏自己的短裤，拿了只橡胶球给它丢着玩。

球砸在水泥上砰砰作响，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