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刘备对他如此礼遇,是有意招降。
平心而论,刘备的这份礼待,这份诚意,确实让他心中有所动摇。
但也只是动摇。
他并非轻易变节之人,不会因为对方几句好话就背弃旧主。
深吸一口气,文聘拱手道:
“刘使君厚爱,聘不胜感激,深感荣幸。”
“然聘乃刘景升之臣,食君之禄,当忠君之事!”
“刘使君美意,聘实难从命。”
他果然拒绝了。
刘备并未动怒,反而脸上露出了敬佩之色。
敬佩归敬佩,却又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转向梁翰。
“文将军,若我记忆无误,你早在刘表成为州翰之前,便以裨将军之职镇守南阳。”
梁翰步出,徐徐踱至文聘面前。
“刘表治荆州已近五载,将军何以仍为副将?”此言直击文聘心结。
文聘皱眉,仰首审视面前青年,问道:
“阁下何人?似对文某颇为知悉?”
“吾乃梁翰。”
梁翰微施一礼,道出己名。
“梁翰?”
文聘神色突变,惊问:
“汝可是新野梁氏之后,梁翰梁文舟?”
梁翰微笑颔首,算是默认。
文聘心惊,急问:
“假途灭虢取宛城,用心战术败张绣,乃至火攻博望坡破我军四万,皆汝之策?”
梁翰点头承认。
文聘深吸一口气,重新打量眼前英挺文士。
情报确实,刘备得一神机妙算之士。
未料此人才俊,竟如此年轻?竟是新野人!
“羞愧,吾守新野多年,竟未识眼皮下藏此奇策鬼才……”
文聘自嘲后,又以疑惑目光视梁翰:
“梁文舟,汝乃荆州人士,景升公乃吾等之主。”
“何故勾结外敌,侵吾荆州,夺景升公之业?”
其言中,责问之意昭然。
“文仲业,此言差矣。”
“荆州乃汉室之地,非刘表私有,何来其业?”
梁翰正色驳斥。
文聘语滞。
“刘表掌荆州,偏宠蔡蒯,州郡要职,尽归二族。”
“如蒯越蔡瑁,尚算有谋。”
“蔡中蔡和之辈,平庸无耻,无能之徒!”
“此等人物,仅因蔡氏出身,竟被刘表重用,居高位,握军政大权!”
“如将军等荆州老将,不得晋升,忍看此辈凌驾于顶,傲慢自大。”
“霍、马、潘等族,虽郡中望族,族中多才俊,亦被蔡蒯压制,不得展才。”
“此等人才尚不得用,何况吾梁翰一介寒士。”
“在刘表面前,吾不过蝼蚁。”
“古圣有言:君若视民如蝼蚁,民将视君为仇敌。”
“吾岂不当离乡背井,另觅明君?”
梁翰声色俱厉,揭刘表昏庸之行。
文聘默然。
脸上责问之色渐消,转为沉默。
甚有共鸣之感。
梁翰之言,字字击中文聘心坎,令其心酸痛楚。
“文仲业。”
“汝非愚忠之人,吾问汝一句,真欲为刘表此等人尽忠至死?”
梁翰厉声质问。
文聘身躯一震,如受棒喝,恍然大悟。
“汝言之有理。”
“然背主投敌,终留恶名。”
“且吾家眷,皆在襄——”
文聘言及一半,忽有所觉,急忙止言。
梁翰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缓缓道:“文将军,家眷之事,吾已有所安排。将军若肯归降,吾主刘备必保将军家眷无恙,且待遇优厚,以显将军之忠孝两全。”
文聘闻言,目光闪烁,似有挣扎之色,半晌后方道:“梁先生此言,聘虽心动,然此事关乎家眷性命,容吾三思。”
梁翰微微点头,并不催促,只道:“将军深思熟虑,自是应当。然则,乱世之中,良机难再,望将军勿失良机。”
言罢,梁翰转身欲走,忽又停下脚步,回首看向文聘。
“文将军,梁某还有一言相赠。将军身为荆州名将,武艺超群,将才卓越,若困于刘表之昏庸,不得施展,岂不可惜?吾主刘备,仁义之名,传遍四海,且胸怀大志,欲兴复汉室。将军若能归降,必能一展所长,建功立业,名垂青史。”
文聘深深吸了一口气,长叹一声:
“刘使君的美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