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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含赶在日头毒辣起来前到了苞米地,他把小枣拴在支撑起木头房子的圆柱上,四根圆柱是支撑这个不大点的木头房子的全部力量。
木头小屋离地一米多高,周含想上去还要双手撑一下再翻上去,把两床破棉絮认认真真的塞进去用手撑平,这个小木头房子连棉絮都撑不开,周含只好把两边折进去。
它其实连房子都称不上,只是个临时用来收玉米的挡雨棚,雨下的稍大还会漏水。
解决了睡觉的问题,周含打算去离苞米地最近的婆婆家借个竈火,平时吃饭就在梁婆婆家,周含只需要帮忙照看一下梁婆婆家的地,跟他家的地挨得很近,中间就隔了一个田埂。
梁婆婆年纪大了,平时一个人也照看不过来,她早些年老头子走了,又无儿无女,村里给她的地也偏僻,梁婆婆干脆不回庄里住了,就守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旁边,这片偏远的苞米地就只有梁婆婆一户,其他人能搬的都搬了。
梁婆婆家有个旧的木水箱,她年纪大了,平时吃水也就是隔几天去挑一趟,这个水箱就用不上了,周含不好意思白借梁婆婆家的锅,便打算用这水箱隔几天去打一次水。
去挑水的路不好走,梁婆婆年纪大,周含怕她不小心磕着碰着也没个照顾的,过了几天他就主动提出去打水的事。
毕竟他还有个小枣,也能方便不少,梁婆婆本来不应,周含又是不会说话的性子,只看着她道:“梁婆婆你要是连水都不让我去打,我以后就不来你家吃了。”
说完就杵在原地,圆溜溜的眼睛就巴巴的盯着她,梁婆婆哪能不知道他是好意,只能哎呦哎呦两声答应了,“嘿呦乖崽,以后你就在婆婆这吃饭,咱们俩啊还能互相有个照应。”
周含立刻点头答应,出去给小枣套车去了,边套边喊:“梁婆婆,等我回来的时候给你摘点枣子,这阵子的枣子不酸!”
梁婆婆站在院里看着周含忙来忙去,这里多少年没这么热闹了,她无儿无女,没享受过这种热闹,看周含便带上了一种看自己孩子的慈祥。
周含过来除了小枣基本上没带啥,也没什么可带的,小枣是他的命不能不带,平日里拉水的架子车被他来来回回修过好几次,他爹家有个新的,就没要他这个破破烂烂的架子车,也让他一并带过来了。
当时就想万一有用呢,现在看来果然是有用的,小枣拉着车,周含垂着腿坐在正侧赶车,小枣脖子上的铃铛叮叮当当的响。
周含赶着小枣走出玉米地后慢慢上了大路,也幸好玉米地的方向是朝着平时去打水的方向,这边的七八月份长时间都不下雨,有些人家里打的井也出不来水,就只能去别处挑。
三乡汇聚的地方有一口很多年前打的老井,老一辈都不记得这口井的年龄,据说是从他们小时候开始这口井就在了,看着也有很多年了,也一直都有水,哪怕干旱时期也能勉勉强强养活半个庄子的人,几个庄子商量过后一起出钱翻修了这口井,要是遇到没水的时候就来这个地方挑。
路过一个岔路时周含顿了顿,让小枣停下自己跳下车,往岔路另一边望了望,有一阵子扬起了风,周含身上穿的硬实的粗布衣服风都扬不起来。
不像高钧则穿的白衬衫,风一吹,扎在裤腰里的白衬衫被风吹起来,一鼓一鼓的,很好看。
他那天到底说了什么呢?
周含着实站了好一阵子,偶尔有路过的周家庄的人都看到他了,有几个去挑水的姨娘喊他:“含哥儿,你咋站这儿呢?看你这样子也是去打水的,待会儿出太阳了可难捱得很。”
周含立刻从楞神里清醒过来,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居然站这儿想了半天高钧则穿着白衬衫从路那边走过来的样子,顿时一下脸臊得绯红。
立马跳上车赶着小枣往挑水的地方走,那几个姨娘的声音不小,顺着风飘进了周含耳朵里。
“你看含哥儿那小子指不定在想姑娘呢,这小子也大了,他家里咋还不给找媳妇儿呢?”
“啧啧啧,他爹什么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天天的就只宝贝李芳玲那几个娃儿,又不是亲的,自己的亲儿子不要,跑去替别人养儿子倒挺开心。”
“还不是含哥儿从小身体也不好,他娘为了他砸进去多少钱!他娘一走他爹再也没管过他。”
“你说他娘当时嫁过来的时候我们还羡慕呢,当时周金泉对他娘多好啊,现在连他的亲娃儿都不养,这个男人不得行,还是我家那口子好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