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时日,吾弟应当快至咸阳了,但愿这一路莫再遭遇麻烦。”
如此说着,嬴政眉头紧皱,忧心忡忡。
张源将竹简安放妥当,适时言道:
“秦国境内安稳,长安君又有大军护卫,王上无需担忧,长安君自会平安归来。”
嬴政闻言,微微一笑:
“却是寡人关心则乱了。”
“王上亦是关心自家兄弟,这份兄弟情谊,令人称羡。”张源奉承说道。
嬴政哈哈一笑:“......原来张先生也会讲这般奉承之语。”
张源此时不便再接话。
在鬼谷之中,上一代鬼谷子虽未怎么传授他与苏陋纵横之术,只是教导了基本的理念与鬼谷一门的剑法。
但这并不意味着张源情商低下、不善言辞。
相反,作为鬼谷纵横一脉,即便纵横术学得不精,说些好听之话还是不在话下。
嗯,如此看来,张源只是所学有所偏差,而苏陋则是学得极为离谱。
章台宫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章邯的身影出现在嬴政与张源面前。
“章邯,你如此匆忙,所为何事?”嬴政不紧不慢地问道。
章邯连忙跪地,拱手道:“王上,长安君已至咸阳城外,臣特来禀报。”
嬴政一听,下意识地站起身来,全然不顾帝王应有的喜怒不形于色,脸上满是欣喜若狂的神情。
他离开案几,向前迈了两步,不过紧接着又停下脚步,看了看一旁的竹简,今日的工作尚未完成。
况且自己身为秦王,若是就这般急匆匆地离开咸阳宫,明日指不定又要被吕不韦那老家伙带着一众官员如何议论。
他虽是秦王,理论上掌控着至高无上的权力,但即便没有吕不韦,嬴政也明白,自己实则并不自由。
嬴政叹了口气,略作思索,说道:
“边境士兵不可入城,从咸阳城外至宫中尚有一段距离。”
“虽说寡人认为这段路程不会遭遇危险,但为防万一,还烦请张先生率领一些宫中禁卫,前去将寡人的弟弟接来。”
嬴政在听闻嬴安于魏国遇刺之时,便已猜到此乃吕不韦的手段。
那段时日,嬴政殚精竭虑,每每过问魏国情形,唯恐哪一日突闻噩耗。
直至嬴安前往郢都,受到王贲的保护,嬴政才彻底安心。
但虽说吕不韦是一位成熟的政治家,只要其头脑正常,便不会在咸阳行刺杀之举。
然而为了以防万一,嬴政还是让张源亲自带人,去护卫嬴安。
“喏!”
张源拱手行礼,率领一批数百人的宫中禁卫,离开了咸阳宫,而章邯则立于嬴政身后,继续他的本职工作。
……
咸阳城外,历经一月有余,嬴安终于自明德山庄回到了咸阳。
望着那古朴的城墙,聆听着渭水的流淌之声,时隔四年再度归家,嬴安心中亦是感慨万千。
“君上,前方便是咸阳城,依规定,我们无法入城,不过末将将带少数人,护送您回宫。”
嬴安所乘马车外,李信骑马行至车边,拱手说道。
“这一路护送,辛苦你了。”
嬴安拉开窗帘,对着李信温和说道。
“此乃末将应尽之责,何谈辛苦!”
自郢都至咸阳的这一路上,嬴安与李信已然相熟。
当然并非那种兄弟间勾肩搭背的熟络,二人的身份摆在那里,嬴安断不可能做出有损威仪之事,李信亦不敢受。
这一路行来,嬴安一直与李信研讨兵法。
虽说嬴安自己不过是纸上谈兵之辈,然而作为后世的键盘侠,这辈子所读之书甚多,侃侃而谈自是不在话下。
就在两人交谈之际,自咸阳城中,走来一队百余人的军士。
只见这些人身披锃亮的甲胄,手中武器亦崭新锋利。
这队士兵行进间,军阵齐整,显然是精锐中的精锐。
李信见此,神色一肃,迅速驱马上前,喝道:
“长安君座驾在此,是何人拦路?”
如此说着,李信看向为首一位未着官服的年轻男子。
那年轻男子抱拳行礼道:
“在下张源,奉王上之命,保护长安君回宫。”
“可有证明?”李信再度问道。
张源取出一枚印玺,见此印玺,李信总算放心。
见到这队军士,他其实已猜到应是宫中禁军,然而秦国律令严明,猜到无用,必须有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