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璟臻有些犹豫。
他的面前是淑妃泛红的眼睛,可是脑海里浮现出来的却又是一双略微颤动的鸦睫。
温氏女而已,是死是活都无需自己的担心,湛璟臻心里这般安抚着自己,可是女子那双轻颤的眼睑就像是一个魔咒,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回应淑妃的是长久的沉默。
淑妃心里被慌乱填满,又一次伸手去攥他的袖子:“陛下,您今晚能不能去陪陪臣妾?”
意识猛地被惊醒。
湛璟臻的目光又落到那只攥着他明黄色袖口的纤白的手。
他伸出手来,将女子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拨开,在淑妃满脸惊愕之际,他缓缓地点了头:“好,走吧,去云舒殿。”
温氏女个个心机深沉,不值得怜悯,他理应去陪淑妃才对。
太后把温嘉意带回了寿康宫,郑太医已经在寿康宫里候着了,太后并没有让他给温嘉意诊治,只是使了个眼色让他退下,然后直接坐在了温嘉意的床边:“还与哀家装?”
温嘉意的心砰砰跳个不止,她不知太后是真的看出了端倪,还是在故意试探自己,身子完全僵持在榻上,她连呼吸都放得缓慢许多。
“这点小伎俩哀家见多了,还不起来是吧?来人!拿冷水来!”太后厉声道。
已经猜到了对方要做什么,温嘉意依旧不敢动。
下人很快就端了盆冷水进来,太后稍微让开了一些距离,看也不看温嘉意,声音冷的没有一丝温度:“浇上去。”
长睫颤了又颤,在太后看不到的地方,温嘉意的手指已经揪紧了身下的被褥,她在心里一遍一遍的警告着自己,一定要稳住,别乱动。
一盆冷水兜头浇了下来。
哪怕是在炎炎夏日,冰冷的水也激得人打了个寒战。
温嘉意已经给自己做了无数遍的心理建设,但还是被倾盆而出的冷水打的眼睛疯狂颤抖,有水珠顺着鼻腔灌进去,让她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喷嚏。
这下是装不下去了。
像是忽然惊醒一样,她睁开了眼睛望向了太后,操着一口茫然的语调:“姑母?我这是怎么了?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还与哀家装?”偏殿的床上,被褥已经完全被冷水浸湿,“这样拙劣的手段,哀家见的比你想象中的多,别把你那些小伎俩拿到哀家眼前来耍,或者你想要你妹妹来陪你。”
太后嫌弃的看了一眼,不再往温嘉意身边坐,吩咐人拿了把椅子,满是矜贵的坐了下来。
乍一听到妹妹二字,温嘉意心头都猛的一颤,她收敛了眼里的迷茫,跌跌撞撞地下了榻,跪在了太后的脚边:“姑母,意儿不是有意骗姑母的,意儿如此做也是为了姑母着想,求姑母别动映映。”
“为了哀家?你少花言巧语,今日多好的机会,哀家好不容易抓住那小蹄子的错处,你在这个时候替闹这一出,还说不是拆哀家的台?”太后冷声道。
话说完了,还没有等到温嘉意的回应,太后自己越想气越不顺,她又道:“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处处让那淑妃拿捏,还得让哀家帮你夺权,如此你竟然还不知好歹,哀家怎么会有你这么个不上台面的侄女?”
她的手掐上了温嘉意的下巴,掰着温嘉意的脸上下打量着:“若非你这张脸长得与哀家有几分相似,哀家真怀疑你是不是我温家的血脉!”
温嘉意如同一个木偶一般,任由太后摆弄,她的脑海里却是掩饰不住的厌恶。
温家的血脉?
如果可以选择,谁愿意生在温家?
她倒宁愿她不是温家的人,哪怕没有荣华富贵,至少她是自由的,可以直接选择婚事,选择自己想要的活法,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做一个被人操控的棋子。
好一会儿,太后终于嫌弃的将温嘉意的脸甩在了一边,温嘉意这才开口道:“侄女知道姑母是为侄女好,可是那淑妃毕竟在陛下心里的地位不一般,若是姑母借着今日的事抢了她的权利,就算将侄女扶到了妃位,陛下那边也一定会对侄女有意见的。
届时受委屈的是淑妃,陛下只会更宠着她,只怕侄女想要接近陛下都难。
姑母莫要忘了,我们最重要的是早日怀上子嗣,权力固然好,但若因为一时的利益误了大事,可就不值了。”
伴随着温嘉意的话一句句的落下来,太后脸上的表情也渐渐的平静下来。
她很快就不屑道:“你少与哀家讲那些歪理,你现在倒是捧着他,顺着他,也没见他待你有几分怜悯!
既然同样得不到他的宠爱,倒不如先把权力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