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您。”
说完,姬红鸾深深地躬身一礼,不再多言,带着跟随的几位姬家核心长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将这片沉寂了三百年的空间,完全留给了明月老祖和她沉睡的夫郎。石室的门,在她们身后无声地合拢,隔绝了外界的一切。明月老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锁链牵引,死死地、一瞬不瞬地落在那口巨大的玄色石棺之上。三百年……不,对于棺中之人而言,或许只是漫长沉睡中的一瞬。但对于她,这三百年的分离,是无数个日夜的思念、担忧、追寻,是踏过尸山血海、历经千难万险的漫长道途。眼前仿佛时光倒流,浮现出那张俊朗飞扬、永远带着温暖笑意的脸庞。——是那个在春日桃林中,笨拙地摘下最大一朵桃花簪在她鬓间,耳根通红的少年郎君蒋千禧。——是那个在登基大典上,穿着繁复隆重的帝后礼服,隔着冕旒向她偷偷眨眼,笑容狡黠又深情的夫郎。——是那个在她即将踏上未知的借运秘境时,紧紧攥着她的手,强忍着泪水,一遍遍叮嘱“一定要回来”的痴情人……所有的画面,最终都定格在离别那一刻,他眼中浓得化不开的不舍与期盼。三百年光阴,足以让沧海变成桑田,让凡人化作枯骨。唯有这份情,在她心头,非但没有被时光磨灭,反而如同陈酿,愈发醇厚刻骨。明月老祖缓缓抬起手,指尖微微颤抖着,抚上那冰冷粗糙的玄色棺盖。触手冰凉,如同万载寒冰,瞬间刺透了肌肤,直抵灵魂深处。这冰冷的触感,却奇异地点燃了她心中压抑了三百年的火焰。 她的指尖亮起一点微光,极其柔和,蕴含着精纯到极致的元婴本源之力,小心翼翼地、如同触碰世间最脆弱的珍宝,沿着棺盖的缝隙缓缓注入。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极其轻微的“咔哒”声响起,仿佛尘封了太久的锁簧终于被温柔的钥匙打开。沉重的玄色棺盖,在柔和力量的作用下,无声地向后滑开,露出了棺内的景象。没有珠光宝气的陪葬,没有华丽的衣饰。棺内铺陈着柔软的、早已褪色的明黄色锦缎,一个身着素白长袍的男子,静静地躺在其中。蒋千禧。他的容颜,竟奇迹般地保持着当年离别时的模样!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唇形优美。只是那张曾令明月老祖无数次心动的俊朗脸庞,此刻却毫无血色,呈现出一种玉石般的冷白。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眼睑,如同沉入最深最甜的梦境。墨色的长发铺散在锦缎上,柔顺而失去了光泽。他就那样静静地躺着,仿佛只是睡着了,连时间的刻刀都不忍在他脸上留下痕迹。溯世镜的力量,连同这特制的玄棺,将他永远定格在了生命即将逝去前、最风华正茂的瞬间。然而,这份被强行凝固的“鲜活”,却透着一股令人心碎的沉寂。没有呼吸的起伏,没有心跳的搏动,只有一丝微弱到极致、仿佛随时会断线的生命气息,如同风中残烛,被溯世镜的力量死死地维系着,维持着这具躯壳最后的生机不灭。三百年。他就这样,在冰冷的玄棺中,无声地等待了整整三百年。只为当年她临别时那句“等我回来”的承诺。明月老祖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元婴修士强大的心境,在这一刻如同脆弱的琉璃,被眼前的景象狠狠击中,布满了细密的裂痕。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猛地冲上鼻尖,眼眶瞬间变得滚烫。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喉头的哽咽,但那剧烈翻腾的情绪,却在她周身引动了无形的涟漪。整个石室内的空间都仿佛轻轻波动了一下,空气中弥漫的尘埃如同受到了惊吓,骤然悬浮起来,又缓缓落下。她缓缓俯下身,动作轻柔得如同怕惊扰一场易碎的梦。颤抖的指尖,带着三百年的思念与刻骨的怜惜,小心翼翼地、无比珍重地抚上蒋千禧冰冷的脸颊。触感冰凉,如同上好的寒玉。这份冰凉,却像是最炽热的火焰,灼烧着她的指尖,一直烫到心底最深处。“千禧……”一声低唤,带着穿越了三百载光阴的沙哑与浓得化不开的思念,终于从她唇间逸出,轻得如同叹息,却又重得仿佛承载了千山万水。“我回来了。”石室之内,万籁俱寂。唯有她指尖传来的冰冷触感,和她压抑在胸腔里、沉重如擂鼓的心跳声。在这片被时光遗忘的寂静之地,一个女子跨越生死与光阴的界限,终于寻回了她沉睡的爱人。玄棺冰冷的寒气,丝丝缕缕地缠绕着指尖。明月老祖俯身凝视着棺中沉睡的容颜,三百年光阴仿佛只是弹指一挥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