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只是......天资稍显不足。”
季回安说的是实话,昭明帝心里头明白。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
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昭明帝抬手,让季回安扶着他靠在榻上。
望着窗外渐渐放晴的天空,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却无法驱散他眼中的阴霾。
许久,他才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与释然。
苍老的声音中仿佛承载着无数的岁月沧桑。
“回安,朕命你为辅政大臣,辅佐六皇子。
这江山......就托付给你了。”
他伸出颤抖的手,想要握住季回安。
眼神中既有不舍,又有期盼,像是要将最后的力量都倾注在这道旨意中。
季回安单膝跪地,挺直脊背,眼神坚定地望着昭明帝。
声音铿锵有力:“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负陛下重托!”
他的声音在殿内回荡,昭明帝的眼里头,终于有了几分光芒。
他抬起枯老的手,遮挡住刺眼的光亮。
“回安,朕要上朝。”昭明帝突然说。
季回安点头,孙公公带着人入内替昭明帝更衣梳洗。
季回安随即道:“臣这就安排孟神医随侍左右。”
“不必了。”昭明帝摆了摆手,望向远处的龙椅。
瞳孔中带着一丝悲凉与决绝,像是已经做好了最后的准备。
“朕的身子,自己清楚。这几日不会有碍。”
他的声音平静而坚定,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这个大祁,他用了整整一生去开拓。
他放不下的百姓们,他的臣子们,他也该去歇一歇了。
晨光越发明媚,照在勤政殿的金砖上,也照在君臣二人身上。
季回安望着昭明帝苍老疲惫的面容,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
太和殿。
殿内蟠龙柱上的鎏金在晨光中灼目,三百文武蟒袍玉带齐整如林。
丹陛前铜鹤炉飘起袅袅青烟,却压不住满殿紧绷的气息。
众人都觉得今日有些不同寻常,陛下分明病着却昨日半夜通知早朝。
文臣攥着笏板的指节发白,武将腰间佩刀的吞口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所有人都垂眸敛目,连衣袂窸窣声都似被掐断在喉间。
季回安半躬着身,玄色官服上的獬豸纹映着龙纹藻井的光影。
他搀扶昭明帝的动作极缓,帝王每一步都像踏在千斤重的秤砣上。
明黄龙袍下露出的手背上,青筋如同盘踞的枯藤。
当那抹明黄终于落座蟠龙金椅,丹墀下顿时响起潮水般的 “万岁” 呼声。
声浪撞在九重天顶,又沉甸甸地砸落下来。
昭明帝抬手的刹那,玉质冕旒晃出冷光。
他苍白的面容因病态更显威严,凹陷的眼窝里,浑浊的眼珠扫过殿下众人。
“平身。”
沙哑的声音像砂纸磨过金砖。
“今日有两件大事。”
这句话让满殿大臣的后颈瞬间绷紧。
“其一,事关立储。”
昭明帝顿了顿,又开口:“不过此事之前,还有一事。”
他对着孙公公示意。
孙公公打开手中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
“勇王、宣武大将军李崇山,包藏祸心,通敌叛国!
勾结北狄,设局构陷戚老将军,致霞谷关孤立无援、失陷敌手!
此二人行径,令戚家四位将军血染沙场,万千将士埋骨北疆。
实乃大祁罪人,天地难容!”
每念一句,殿内便泛起一阵细微的抽气声。
当 “斩立决” 三字落下,针落可闻。
第二道圣旨宣读时,阳光恰好穿透云层,洒在追封戚家满门的朱批上。
“镇国公”“忠勇侯” 的封号在金殿内回荡。
有老臣想起戚老将军最后一封战报,眼眶瞬间通红。
戚家终于沉冤得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