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日头有些燥热,阳光穿透勤政殿雕花窗棂,在青砖上投下斑驳的光影。¢0·0*小+说\网` ¢更¨新?最+全+
百官们虽一身狼狈,官袍上还沾着些许尘土与血渍。
但听闻昭明帝醒了的消息,各个神情一震。
皆依照官职大小,跟在季回安的身后朝殿内而去。
明黄色的龙案之后,昭明帝微微侧首,望向窗外来光处,消瘦的面颊被晒得泛起薄红。
他抬手挡了挡刺眼的光线,龙袍宽大的袖口滑落,露出腕间嶙峋的骨骼,却依旧保持着端坐的姿态。
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见过阳光了。
昭明帝微微眯着双眼,目光在阳光下更显锐利,又带着惯有的帝王威严。
孟葛站在昭明帝身后,他望着昭明帝挺直的脊背,眼底掠过一丝复杂。
这猛药催出的精神头,怕是撑不过午时三刻了。
季回安大抵也明白,昭明帝是因什么而醒。现在看上去的精神矍铄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他不想耽误时间,令季八郎将衍王父子带上殿来。
拱手对着上座的昭明帝禀告:“陛下,衍王父子趁您昏睡之际。
打着清君侧的名号,买通金吾卫朱大人还有京畿大营的兵马,意欲逼宫。”
随即一挥衣袖,“证据确凿,满朝文武皆可作证!”
“另,衍王府利用衍王世子妃的生日宴,拘禁了文武百官的家眷,以此来逼迫众人就范。<3+鸿/?*特o>小÷.[说¤网# ;免¨?¢费|>阅°a读,?”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百官们闻言也群情激愤,一个个不甘落后。
“陛下,微臣的妻女还被困在衍王府中,生死不知啊!”
“求陛下替微臣做主,微臣的老母年迈,也不知道会被衍王府如何对待。”
“陛下,陛下。衍王实在是丧心病狂,毫无人性。”
“陛下,衍王还意欲用断横山与南诏人交易,此等不忠不义之人,陛下万万不可心慈手软!”
“求陛下严惩衍王,以清朝堂,还大祁一个清明!”
哗啦啦,群臣跪了一地。
昭明帝看着地上跪着的神情已经麻木的衍王,未发一言。
而衍王突然像是被阳光刺醒,猛地抬头嘶吼:“皇兄!弟弟是被诬陷的啊!
是季回安一直不让臣弟见你,臣弟实在是担心啊!”
“这才兵行险招,出此下策。”
说完不断磕头,鼻涕混着眼泪在他那张肥胖的脸上显得尤为滑稽。
“求皇兄饶过臣弟这一回!”
他挣扎着想要扑上前,却被季八郎死死按住。*搜`搜,小/说\网? ?更`新+最¢全¨
昭明帝缓缓抬手,制止了他的哭求。
阳光落在皇帝枯瘦的手指上,那只曾批阅过无数奏折的手,不过半瞬便无力地垂了下来。
“朕给过你机会。”他的声音在寂静的殿内回荡。
早在衍王接触京畿大营的人时,他就知晓了。
只不过念在多年兄弟情分上,并未发作。
他想若是衍王能就此收手,他便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毕竟,先帝的子嗣也唯剩自己和衍王二人了。
但显然,人心难测,欲壑难填。
走到这步田地,也是他自找的。
阳光斜斜切过昭明帝凹陷的眼窝,映出眼底翻涌的寒涛与彻骨的失望。
“朕登基后,予你亲王之尊,赐你良田万顷,以为能保你一生富贵安稳。”
他的声音嘶哑如裂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碾过。
又顿了顿,呼吸愈发急促,却仍字字清晰:“可你呢?勾结南诏人意欲将断横山拱手让出。
更将百官家眷囚于府中,用稚子妇人的血泪逼他们就范!”
“朕卧病在床,你不思分忧,反倒买通金吾卫举兵逼宫!”
衍王的嘴早已经被人堵住,在阶下发出呜咽的嘶吼。
昭明帝却不再看他,目光扫过满殿文武:“三日后午时,衍王与衍王世子一道午门问斩!”
话音落地,如重锤砸在青砖上,震得窗棂都嗡嗡作响。
“其党羽同谋,不论官职高低,一律按律处置,绝不姑息!”
“至于衍王府的家眷......”昭明帝仍旧在斟酌。
却见谢纵走了出来,“陛下,微臣已经查明。丙申年‘相思引’的案子,背后主使人乃是衍王!”
昭明帝听完剧烈地咳了起来,他目中满含失望之色。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衍王竟然在他面前扮演了